褚良脚下一踉跄,脖子隐隐透出红色。
凭则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多嘴多舌地回应宁叔,“平时都是嫂子训他,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嫂子学的。”
“哦~”宁叔发出了一声尴尬的沉吟。
褚凭则斜眼去看褚良,随时准备抵抗他的“袭击”,没想到褚良却意料之外地沉默。
凭则顿时发觉自己又捅了娄子,默默腹诽道:不会吧,又吵架了?还没把我嫂子哄好就来抓我了?
三人都不再说话,褚凭则越走越心惊,越想越哆嗦。
半晌,他打破沉寂,主动低头认错,“哥,我知道错了。我记得前几天是小飞儿的百日,你就这么跑过来找我,大嫂没生气吧?”
褚良与他对视良久,“要不是你大嫂,今天你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凭则愣了一瞬,耳边嗡鸣不止,脖子根慢慢泛起红色。
“你对汪小姐有意,这是我没想到的。你大嫂听说汪家定亲的事,叫我多注意你,我这才发现你人不见了。”褚良站定,语重心长地说道:“凭则,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若是喜欢人家,就该早早上门提亲去。”
“她不喜欢我。”褚凭则的声音闷闷的。
褚良被骤然惊醒,突然想到自己的经历,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涩。他想安慰凭则,可自己又无比清楚,那些劝说的话根本毫无用处,想要却不可得的心痛是不可能轻易散去的。
凭则抬起头来,脸上带了张扬的笑,“不过无妨,要是我能替她报了仇,她会一辈子都记得我的。”
“什么仇?”宁叔抢先一步,将褚良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汪家要是跟白襄有仇,怎么可能再议亲啊?”
褚凭则目光闪烁,避开褚良的凝视,“阿莹那年出事,就是白襄搞的鬼,我有证据……但是阿莹不肯说,她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褚良渐渐垂下头去,语气艰涩,“我知道了,此事交给我吧。你乖乖回家去,我一定会给汪小姐一个交代。”
“大哥,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愿意给她出头。”凭则不肯服从他的安排,更担心自己给大哥带了祸患。
听了这句“无关”,褚良心中更不是滋味。似乎是上天有意愚弄,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摆脱与白家的牵连,如果当真能无关,自己也不必时时承受噩梦缠身的折磨了。
褚良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我既这样说,那必然是有法子的。你若是不敢回家,就去找汪小姐,万一人家被你打动了也说不定。”
凭则专注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回家,我要回北境去。”
“可以,都随你。”褚良点点头,牵上几匹预先拴在小路边的骏马,翻身而上。
战马脚力快,白襄车队走走停停用了四天的路程,不消半日就已抵达。
褚家兄弟俩不知不觉就跟着宁叔站在了木屋前。
褚凭则的脑子慢了一步,直到看见趴伏在屋里的人,才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妄图挡住褚良的目光。
“大哥,你听我解释。”
宁叔木木地收回推开门的手,失去支撑的门框慢慢合上,震起一层微小的灰尘。
一声细弱的呼救声从门内传来,褚良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
“屋里是谁?”
凭则和宁叔大眼瞪小眼,两人全然忘了这一档子事。
宁叔不愿再背锅,打定主意要做锯嘴葫芦。万般无奈下,褚凭则解释道:“他是白襄的儿子。”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褚良捂住心口,只觉自己恐怕挨不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天,“褚懿,今天这顿打你挨不到身上,你真是浑身痒痒。”
凭则想笑却提不起嘴角,“先别打我呗,他好像快饿死了。”
仿佛是在应和褚凭则的话,屋里又传来一声□□,“救命。”
褚良绝望地看了褚凭则一眼,深吸口气踏入屋中。
室内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地上散落着不明的污渍。
白经峤披头散发地倒在一旁,眼窝深陷,胡茬明显。
见到来人,白经峤崩溃大哭起来,“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想活着……少侠,求求你放了我吧。”
褚良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他冰冷地指着地上的人,向两人吩咐道:“收拾干净。”
褚凭则睁大眼睛,不敢确认他话中的含义,却实实在在被褚良眼中的阴森惊住,“大哥,你要杀他?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褚良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漆黑的眸中闪烁起凶光,“你比他可怜。”
“你若不忍,就割了他的舌头,剜下他的眼!”
说罢,褚良转身走了出去,周身带着阴鸷狠戾的气势,令人如坠冰窖。
白经峤的呼吸声愈加粗重,眼睁睁看着褚凭则沉默地逼近,他浑身冷汗,绵软的身体却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