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白虹似的闪电横穿天际,由远及近,欲要撕裂苍穹。
冷白的寒光照过破旧宅邸,裂痕遍布的墙皮被照得发白,相围篝火的几人打了个哆嗦,只呼今晚惨雨酸风,不宜远行。
干瘦镖师扯出一条宽大麻布,递给了敖青。
“女子性阴体寒,姑娘披上吧,免得着凉了,等会我们几个轮流守夜,杨姑娘安心入睡,哥几个都是老实人,不必担心。”
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麻布,敖青笑了笑,原模原样还给了干瘦镖师。
“多谢好意,如今我等一同在此处避雨,那便是要互帮互助的,守夜之类,我们四人轮流相换,如若发觉有异,再叫醒其余三人。”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颔首应和,简述了守夜顺序,名叫蒋北柱的干瘦镖师是第一轮的守夜人。
屋外雨声不歇,屋内飞蛾扑火。
除蒋北柱之外,其余几人皆是找了些破布麻草,枕在地上寻觅周公。
火烧的声音噼里啪啦,蒋北柱搓了搓掌心,呼出一口热气来。
走镖常年离家,且是些脖颈悬刀的活。
家中妻儿一年半载见不得几面,如今夜色正浓,心底难免生出些思家愁绪,重重叹了口气,摇晃着空荡的酒罐唏嘘不已。
“簌簌……”
篝火边的蒋北柱身形一滞,却听身后传来诡异怪响。
转身去看,身后杂物成堆,布满灰尘蛛网。
而在杂物堆上,如今却多出一个通体青白的玉佛来,玉佛直挺挺立在宅邸正中,周身散发温和光晕,面带微笑。
玉佛足有半人高,头生四面,双臂扭动,左手侧持圆环长抢,右手轻拈合欢玉花。
仅仅只是一眼,蒋北柱的视线便被四面玉佛吸引。
玉佛光晕落入蒋北柱双眸之中,蒋北柱身形一顿,缓缓站了起来。
他身躯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顿一行,左摇右晃。
四面玉佛人脸蠕动,脸上表情起了诡异变化,原本的笑面忽而变作哭脸,微抿的双唇也同样缓缓张口,数只鲜红合欢向外爬出。
那一朵朵从嘴里吐出的合欢,不似花束,反而如同变异的蜘蛛,沿着地面快速爬动,渐渐靠近篝火所在。
“窣窣……窣窣……”
一团长满细腿的血红合欢爬上了柱子,一道道血痕在木桩上蔓延开裂。
看着满地合欢,蒋北柱的双眼也成了暗红一片。
他僵硬地注视着四面玉佛的眼睛,“嗖”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刀。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就能平安归家……杀了他们,我就能拿到黄金万两,锦衣还乡……
诡异思想在脑中生根发芽,藤蔓般爬满了三魂七魄。
他嘴里喃喃自语,无神的暗红双眼,已将视线落在了入睡的几名同僚身上。
高举长刀,刀刃森寒。
“嘭!”
长刀狠砍,却未砍在肉身人骨上,而是与一把仙剑相撞。
凡剑与仙剑相触的一刹,凡刀发出沉闷脆响,瞬息之后,剑身分崩离析,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嗖!”
敖青脚尖轻点,整个人宛如长箭射出,屋内流光急速闪过,等看清时,剑光已然斩向了四面玉佛。
屋内传出哀怨尖嚎,四面玉佛被敖青剑光所伤,周身开裂,鲜血外涌。
“好疼好疼,好疼!”一张人脸狰狞扭曲。
另一张露出诡异笑容,声音却如泣如诉:“你伤了我,金蟾老妖会要了你的性命,你会死在这里,你会死在这里!”
“咔嚓嚓!”
四面玉佛身躯扭动,裂痕处急速蹿出数十朵合欢,直刺敖青面门。
伸手摧毁合欢,玉佛趁机要逃。
敖青眯眼,身侧纸人幻出,以诡异的身形速度挡住了玉佛逃遁的方位,周围结界凝聚,已然是退无可退。
后背的两张人脸与敖青对视,四面玉佛心生恐惧,下跪求饶起来。
“上仙饶命,小的并非有意伤人,乃是受人指使,不得已而为之。”其中一张脸开口说话,是低沉的男声。
“只求上仙饶过小妖性命,小妖定会潜心修行,唯上仙马首是瞻。”
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张人脸,语调嫩声嫩气,如同幼儿。
“咔嚓!”
面不改色,敖青挥剑斩去,四面玉佛应声碎裂,狰狞可怖的玉脸砸碎在地,大团的血气蔓延消散,如同一朵盛放的彼岸。
四面玉佛已死,脑中图鉴翻动,展现出了四面玉佛的相貌。
……
三百年前,玉石工匠收到了富商的一笔金银,富商想要雕出一尊四面玉佛,镇宅求平安,一手长枪一手合欢。
圆环缨枪招财进宝,青玉合欢祈求安康。
将四面玉佛摆在正堂,富商日日香火祭拜,这玉像隐隐孕出灵气。
数十载后,富商因病去世。
四面玉佛几经辗转被李户所带,李户前往江城的路上遇到手持砍刀的劫匪,棕马被砍了一刀,吃痛狂奔,这四面玉佛也从马车上甩了出去,摔在了荒山野岭。
数载年岁,积叶沉灰。
百年后,大雨瓢泼山洪汹涌,玉佛被水流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