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是监军动的手脚?”李行云问。
“嗯,自从监军来了之后,就出这种事。”安宁眼神突然一沉,“我有四十九个弟兄死在大雪里,我要给他们报仇。”
李行云看着神情阴沉的安宁,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有点稀奇,有点难过,有点心疼。
四年前他离开朔北时,安宁还是个活泼好动又爱笑的小屁孩。
他今天就没见安宁扯出过一个笑来。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走到安府门外。
李行云拍拍安宁的肩膀,“我帮你打听打听,你快回去吧,先好好养伤。”
安宁:“谢了,行云兄。”
两人分别。
安宁跨进安府,在门里站了好一会儿,听着李行云的脚步声渐远。
他不信李行云。
现在除了亲人外,他不敢信任何人。
但他在京中实在没什么朋友了,安家在朝堂上一直是中立派,一不结党营私,二不拉帮结派,他想打听个什么事都没门路。
希望李行云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吧……
安宁直奔客房。
进了客房院子,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呛得安宁退出去缓了好几口气,用袖子掩住口鼻才又进去。
“刘天师……”安宁看向院子中央那个被草药腌入味了的白发男人。
刘天师外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却有着一头白发,平日里行事也像个百岁小老头一样。
刘天师见是安宁,笑眯眯地问:“看你红光满面的,今天出去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安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又有些局促地放下,“也不算好事。”
刘天师又瞧了瞧安宁,“你周身的血煞淡了些,天庭光明,隐隐有近龙之像,若不是遇到了好事,便是遇到了贵人。”
“近龙之像?”安宁重点偏。
“就是,你今天可能遇见了当今的圣上。”刘天师笑眯眯地解释,“不过真龙紫气淡淡的,还未成型,也可能是遇到了下一个圣上。”
下一个圣上?安宁一怔。
未来的天子?
他今天遇到的皇家人,就只有当今的六公主殿下,盛渊。
李行云的盲猜……似乎要成真的了。安宁想,刘天师的话一直很准。
他丝毫没觉得一个女人当皇帝有什么不妥。
“对了,天师,今日我遇见了当今的六公主殿下,她听说了您,问能不能请您去宫里,为七公主看看身子。”安宁想起正事。
刘天师捣药的手一顿。
“行啊。”刘天师面上的喜色毫不掩饰,他正愁找不到法子进宫一趟呢,“正好给你治手的药快做好了,你最近没再练刀吧?”
安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为了救人,今天才摸了刀呢。
刘天师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铁定碰刀了。
正要开口训他,突然有小厮来报,说门口来了个太医。
刘天师:?
来抢他饭碗的?
皇宫,御书房外。
盛渊还没来得及让门口的小太监传报,御书房内便先一步传出了她皇帝亲爹的哀嚎。
“朕——服——了——啊——”
盛渊顿了顿,想到自家爹可能又在跟时公公撒泼,有外人进去瞧见了不太好,便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
“父皇?女儿可以进吗?”
里头趴在御案上罢工的盛因闻言,倏地抬起头:“快进!”
一旁的小太监很有眼力见地来给盛渊推开门,待盛渊进去,又将门给合上。
盛渊绕过地上堆成小山的奏折文书和宗卷,走到御案前坐下,看向御案对面的男人。
“怎么啦?刚刚在门外就听见你嚎了。”盛渊笑问。
“还是贪官污吏那些事呗。”盛因叹了口气,那双与盛渊有八九分像的狐狸眼微眯,“烦死了。”
“说说?”盛渊伸耳朵。
“只要京中权贵势力不除,无论我怎么换地方官员,都有被权贵拉拢的嫌疑。”伺候的人都被遣下去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盛因的自称也没矩着。
但他话一落,就被坐在一旁的时公公瞪了一眼,“用‘朕’自称,养成习惯,别遇事了反应不过来。”
“好好好,朕。”盛因往后一靠,把手里的文书反扣在脸上,闷闷地说,“朕要对付京官,地方官就不能乱。动京官势必要牵连到地方官,人为利不择手段,先帝的无能导致大燕被许多蜘蛛网粘连,牵其中一节,会将整张网扯出来,让京城元气大伤在所难免。”
“朔北战事吃紧,全国都要先供朔北的军粮和军械,中央不能乱。耕耘是大事,需要地方官盯着,万一哪处再来个天灾导致颗粒无收,咱又得拨粮钱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