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加速度在不断降低,但是机甲能源消耗却变大了。”
巨大的深渊远看仿佛一个巨大的裂口,仿佛一个漆黑的眼睛。
然而只有深处其中的人才能意识到那种死亡迫近的绝望,一望无际的漆黑蔓延到视野的尽头才隐约可以看见闪烁的光亮。
愈是前进,愈是感觉永远走不到尽头,机甲舱内里程的数值近乎小数点后百位数值的细微跳动变化也说明了这一点。
太初旭对顾铉的敏锐感觉表示肯定:
“嗯,你得很敏锐,[深渊]的引力扩大了!
不过据这些年来的观测数据来看,[深渊]的引力变化和时间变化模拟出来呈现正弦曲线,周期并不长,大约在3.1415个星际年,只要要把握好时机就可以离开。”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前也雾气蒙蒙起来,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惆怅后知后觉的到来了,不知不觉就沉默下来。
时间总是这样无情,她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没听到对面说话声的顾铉也没什么反应,他抬了抬侧着压麻了的僵硬手臂,不想去计算从这地方出去需要多久。
但向来理智的大脑继续工作帮着,花费给时间恐怕不会低于10年。
10年时间,恐怕等他出去之后一切都要物是人非,最要紧的是母亲,她一个Omega继失去丈夫之后孩子也丢在战场上。
如今的法律规定失去家庭中Alpha的Omega都要强制结婚,母亲又性情刚烈,恐怕……
假如塔兰斯起义成功,政策改革,母亲可以不必强制结婚,或许还有转圜的可能。
可塔兰斯殿下失去了[领域],这次的起义恐怕不会顺利,退一步说,将来评判功过是非。
墙倒众人推的舆论最终又是否会将这份罪责折算到顾铉本人头上?
何况,无论起义是否成功,遗失[领域]的罪责恐怕顾铉都无法逃脱,母亲又是否会被他所连累?
那些曾经的战友朋友会否被他牵连?
此刻的顾铉心情复杂难受起来,他此刻明白了初见太初旭时对方的心境。
“我真怕母亲……她等不到我会出事的。”
“哈哈哈哈,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出去的,怎么考虑得这么久远?”
但很快他也意识到了推算花费时间的问题,也沉默了一瞬间。
“您当初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掉到了[深渊]里呢?”顾铉打断沉闷的氛围,这样问道。
太初旭在对面顾铉无法看到的画面力里,嘴角微微下垂,却又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笑:
“因为一个坏人……他侮辱陷害我就算了,竟然……总之,顾铉你以后要记住,做人要问心无愧,对人更要留三分。”
这话说得很郑重,甚至似乎隐隐有些长辈的严厉。
男人的眼中迸发出复杂而纯粹的恨意,攥紧的拳表示出他起伏的心绪。
想到对面的孩子,他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他不该说的,这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他不该被牵扯进那些纠葛中去。
“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顾铉这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触及了太初旭的伤疤,直觉告诉他应该继续问下去,这样才更加能全面了解一个人。
但心制止了他这么做下去,在一个信任自己的人的伤口上撒盐太过残忍,经历过背叛的人不会愿意再被别人怀疑。
怀疑就如同刺一样扎根被背叛者的心,一旦再受到刺激,情绪必然不受控制!
太初旭又怎么会感觉不到顾铉的用心良苦呢?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体察别人情绪的人,从这种小事上,其实就很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
他温柔地笑着说:“你果然和你的父亲一点也不像。哎呀……我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不说、不说了……”
笑着笑着,太初旭的笑就变成的哭笑,眼中晶莹的泪光闪烁,手心不自觉掐出的血已渗出。
仇人已经死了,报复已经没有意义了,太初旭啊太初旭。
死去的人就不要再给活人带来困扰了。他想,无论结果如何,现在的时间都该留给这孩子。
太初旭用最温和的语气说:“我怪想看看你的样子……我们能全息投影见一面吗?这样说话,总感觉怪别扭的!”
终于还是私心杂念大过了仅存的理智,这话一出口就无法收回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话里有着私心,心里却多么希望顾铉能满足一次这份苦涩不能言的私心。
顾铉没有问为什么:“好,太初叔。”
太初旭不自觉搓了搓手,对着舷窗试图打理一下头发,却发现自己还没按下内部的控制灯,可能是因为心情紧张,他摸索了半天才按开。
白色光线刺眼地突然出现,他见到舷窗里透出的自己有些怔然。
容貌未变多少,眼神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