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秋,兴承公爵府老公爷以年纪老迈,不堪大用为由上表请辞,传位长子谢炎,是为第六代兴承公,加封一品上将军,领上柱国,后者被谢炎以“上为天子,为人臣者不堪称上”为由推辞,帝心甚慰,赏赐良田百顷,绸缎千匹,金三千两,其风光一时无两。
又两年,谢府次子降生,楚绫湘为其取名“承胥”,取“胥”字中等待,观察之意,实则也是想着能不能诞下女孩,圆了谢氏满门这么多年的一份期待。
次年夏,西北旱灾严峻,谢炎上表自请裁剪封邑,将名下三千亩良田划归朝廷,捐其所得用以赈灾,天子两拒而谢炎五请,遂允之,令赏黄金千两,亦被谢炎转交户部,运往西北做赈灾之用。一时间兴承公之名望遍传天下,百姓人人颂之高义,以为为官之典范也。
至谢家三子,也就是如今躺在床上的这位小公子降生时,谢炎前前后后共捐出去良田七八千亩,金银细软不计其数用于改善民生,造福天下,这么多年来光他一家的捐赠就抵得上满朝文武这么多年募捐的总额之三倍还多了。
也曾有人全国谢炎,要他受拙藏金,莫要做那功高盖主之人。谢炎本人倒是不屑一顾,还义正言辞地回怼了对方:“我谢家有今日之荣光,一则仰仗先人不避刀斧,浴血奋战,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功名;二便是历代君王对我谢家的看重与恩泽。若无如今天兴国的大好江山,又何来我谢家的荣华富贵?公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谢家一门的荣辱皆是陛下的恩德所致。若有朝一日国遭大难,谢某愿捐出全部家产充盈国库,亲率我谢家儿郎上马杀敌,万死不悔,又何比计较金银上的得失?”
明明这番话中有千万个槽点可以让群臣弹劾谢炎,可偏偏没有一位有这个胆子敢去上书的。毕竟不管人家谢炎的话说得再怎么难听,那也是一心一意为了整个天兴国着想啊!你们倒是有胆子上疏弹劾人家呢,那行啊,谁要上疏的,先捐个一半家产做个表率看看呗?
说到底,谢炎这么做一是为了家国天下计,而也是想多多行善积德,看看老天爷能不能开开眼,赐他们谢家一个宝贝女儿。
可是很遗憾,等看到呱呱坠地的小家伙居然又是个带把的时候,谢炎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一边嫌弃地让奶婆子赶紧把这碍眼的小玩意儿带走,一边急吼吼地跑到窗边握着爱妻的双手小声抱怨:“为了一个死小子还得湘儿你受了这么多罪,等回头他长大的吧,看我这做相公的怎么帮他娘亲讨个公道!”
那怒气冲冲的样子着实把谢承元吓了一跳,看着床头那哭肿了双眼的美艳妇人,他恨不得现在就起来给人家三跪九叩:母亲啊母亲,您真不愧是孩儿的美人亲妈啊,这么多年要不是您护着孩儿,我怕是也没这个福分活到今天与你相见了嘤嘤嘤~~~
不过从这之后的事情就逐渐开始有些失控了。上辈子…哦不,应该说是上上辈子的谢承元表现的完全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官二代一般,少年时确实也曾饱读诗书,可明明是武将之后,却对弓马武艺是一窍不通,整天只想着吟风弄月,美酒佳人相伴。
横竖他是家里头的老幺,娘亲护着,哥哥们宠着。好歹说家里头的老大不到二十岁就去了疆场历练,老二虽然整天嬉皮笑脸的,却是个实打实的军事天才。有这么两个优秀的儿子光宗耀祖,还剩下这一个愿意附庸风雅,老两口也就索性随他去了。
可惜世事难料,谢承元无忧无虑地长到二十七岁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地去参加了科考。凭着优秀的文笔和独到的见解征服了阅卷官,虽然状元和榜眼之位最终都花落别家了,可作为第一次参加科考的新人,还是武将之后便得了榜眼之位,在谢炎两口子看来简直比老大老二在战场上看了敌国国军的脑袋还要来得光荣啊!
放榜当日,一家子欢天喜地地回到家准备大举庆祝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府内似乎气氛有些诡异。门口的侍卫和迎接的下人们一个都瞧不见了,院内还能听到影影绰绰的抽泣声。
一家五口均是面色一变,疾步入门一看,就发现素来与谢炎交好,十几年如一日狗腿般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大理寺左少卿胡会昌此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院子当中,身前身后围满了身着飞鱼服,腰佩制式军刀,神情肃穆的天机卫。
谢府的下人们都被驱赶到了院子的角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家中的三位老人和碰巧到访的三房一家也被困在了前厅不能走动。
看着老神在在用自家茶杯品着上等龙井的昔日小跟班,谢炎虎目微眯,冷声喝问:“胡会昌,你这是什么意思?带这么多人来我府上,究竟想干什么?”
胡会昌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盖上茶盏搁回小几上。
“谢大哥,胡某今日前来也实属迫不得已啊。贵府小公子谢承元日前曾在孤月楼与西闵奸细有过接触,而后几乎更是夜夜共饮,把酒言欢。前日,兵部府衙被人潜入,西昌、会夷、百项三城的城防图不翼而飞。”
“昨日亥时末,巡防营在街上抓捕了一名形迹可疑的异邦男子,据审讯,此人正是入府盗窃城防图的偷盗团伙成员之一!”
“抓人抓了整整大半夜啊,总算将盗贼团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