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门外,空无一人。
因着时常要给姚静殊下药,他的迷药都是随身携带,眼下就派上了大用场。
虽说此时去隔壁取毒药也来得及,可直接毒死,实在是便宜那姓陆的狐媚子。
勾.引他的衡娘,当然要付出代价。
给汤药下好迷药后,程谨来到灶台。
他一脸冷漠地将陆青斐坐过的小木凳塞进灶门烧毁,又舀起尚且灼热的水,一瓢飘浇淋手掌。
整只右手都弥漫着火辣辣的疼痛,皮肉红艳艳的,像是要被烫熟了。
程谨放回水瓢,怀抱着姚静衡的小木凳回到程家,如获至宝。
姚静殊药劲未过,仍在房里呼呼大睡。陈月桃只当她赖床不起,蹑手蹑脚进屋瞧了瞧便返回自己屋里抄佛经,为丈夫和女儿祈福。
姚笃尚未归家,姚静衡和盼康又出了门,程谨连支开人的法子都不必思索,径直来到姚静衡屋前。
他沉默着敲了敲门。
完了,小娘子的心愿实现不了了。
她这姐夫表里不一,且热衷给人下药,极为可能是只一旦咬住猎物就死活不肯松嘴的禽兽。
这样的人,岂会因为身处长安,分隔两地就放过她?
程谨再次敲门,陆青斐立即趴在桌上装昏。
门没有上闩,他轻轻按上去,姚静衡的闺房就向他敞开窄窄的缝隙。如同一件单薄的绸衣丝滑地从光洁的肩头滑落,她的房门被他推开。
三张床意味着姚静衡没有与人同床共枕,可这一点点安慰不足以平息程谨的妒火。
这间他只能暗中潜进的屋子,有人却能堂而皇之地将卧榻摆放其内。
那个他只能在脑海里幻想着伴他沉沦的女子,有人却能无所顾忌地与她卿卿我我。
程谨回头看了看陆青斐,眸光寒意逼人,仿佛森森匕首。
恨是恨,他并不急着把人带走,而是撩开床帐,细细赏看整洁的床铺,情不自禁地想象起姚静衡躺在上面伸懒腰,露出半截雪白肚皮的慵懒情态。
他的指腹抚起枕头和褥单,像是鱼儿般徜徉在心爱之人化作的春水里。
简陋的闺房有他最绮丽的梦境,程谨坐在床沿,俯身亲吻馨香的枕头。
只可惜此时的这场梦不得不短暂结束。
程谨扛起陆青斐在肩,从偏门穿夹道将他运回隔壁程家。
陆青斐脑袋朝下,发髻里的步摇钗随着程谨的脚步逐渐滑出。
小娘子似乎对这步摇青眼有加,清晨在灶台前拨弄了好几回。
他还想着走前将这步摇送给她,也算全了这段缘分。可这步摇不依,偏要往地面坠。
终于在程谨走进书房后,它摔了下去。
程谨一脚把它踢开,扭扭书架后一隐蔽处。
蓦地,墙后密室打开,他回到他真正的卧室。
此间原是父亲关他禁闭的地方,暗无天日。在父亲死后,这里对他的吸引,仅次于姚静衡。
其实父亲生前鲜少罚他去程姚两家的夹道里面壁,是他自己总要偷跑去那里等待姚静衡路过。
她眼里的怜悯比生死还能撼动他的性命,瘾在日复一日的回味里根深蒂固,重重叠叠地爬满密室的四面墙。
烛台亮起火光,四面墙上千百个画中的姚静衡一齐注视站在密室正中的他,哀怜的视线将他包围得密不透风,就像这密室。
程谨按住内心悸动,把陆青斐丢到一隅空地,独自来到榻边。里侧躺着一幅与姚静衡身量等长的画,“她”在夜里陪着他入眠。
在这间密室之中,他是每日外出,为生计奔波劳累的丈夫,一回到家里就能立马忘却外边的琐事杂务,温柔地亲亲在榻上小憩的爱妻。
完成一如既往的仪式,他才出了密室搬来一座花鸟屏风。
不想“衡娘”看见他杀人的模样,便用屏风在墙角围出一小块空地。
陆青斐躺在这儿,一睁眼就和画里的姚静衡对上视线。
她身穿一袭霜色衣衫,盘膝坐在巨大的重瓣莲花之上。长发飘散,发梢处卷曲化为朵朵祥云。目光哀凄,泫然欲泣,眸子里静静流淌出悲伤。
这画乍一看还算清丽高洁,多看两眼又莫名瘆得慌,陆青斐避讳似的扭过头。
透过屏风上的光影,他隐约看见程谨在搬动什么东西。
定睛一瞧,那些略有摇晃的影子像极了女子的衣裙。
偌大的密室除了程谨的榻和桌,还摆置近二十个长杆衣架,上面挂满了他给姚静衡挑选的各式衣裙鞋袜,甚至包括贴身的衣裤。
让它们陪他泡在旁人的血腥气里已是极大的委屈,万不能再让它们沾上血点子。
即便命中注定要染血,那也只能染他的血。
做好一切准备,程谨拿起事先备好的柴刀来到屏风后,只见本该昏睡的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