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有几秒愣神,在许哲明的目光看过来时醒过来。她快步走过去,一脸笑盈盈:“你来啦?”那话音哑得难以入耳。
许哲明“嗯”了一声,又继续喂孔雀喝药。何夏有些歉意,用沙哑的嗓音替自己解释:“我这两天有点忙,忘了过来看他。”见许哲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又问:“夏宝怎么样了?”
许哲明实在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说:“今天又拉了几次,但比昨天好一些。”
“你昨天也来了的吗?”何夏惊讶。昨天她离开律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他比她还晚离开。
“听刘阿姨说的。”许哲明讲。
何夏“哦”了一声,在许哲明面前蹲了下去,伸手轻轻抚摸孔雀的背部,说:“你抱着他,我来喂吧。”
“不用。”许哲明说,“一个人就行。”
何夏撅了一下嘴,她也爱这只可怜的孔雀,于是又重复一句:“我来吧。”
何夏的嗓音让人听着难受,许哲明看了她一眼,把碗递给了她。何夏开心地接过药碗,接替许哲明开始给孔雀喂药。许哲明则继续将孔雀抱在怀里。月影婆娑,一人抱着孔雀低头看着,一人认真给孔雀喂药,两人没有说话,却是极和谐美好的画面。
“好了。”半晌,何夏喂完了药,抬头笑着对许哲明说。
许哲明点头,将孔雀抱回它专用的小屋子,让它好好休息。何夏把药碗洗净放好。等许哲明安顿好孔雀,何夏正好又回到许哲明面前。她担忧地问:“夏宝什么时候能好呢?”
许哲明说:“不知道。”
何夏忧心忡忡,在树下那张椅子上坐下来。随后一连几声咳嗽。
许哲明走到何夏面前,看向她,说:“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我要守着夏宝。”
许哲明沉默了几秒,道:“我不想再听到你这样的声音了。”
何夏冲许哲明翻了个白眼:“那我不说话了。”
许哲明不再说什么,侧身站在了一旁,抬头看夜色。孔雀的小屋子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何夏开始一个劲儿地咳嗽。许哲明终于蹙了眉头。他转头看向何夏:“吃药了吗?”
“吃了。”何夏也觉得自己的嗓音听上去难受,但她说得更难受,不过她还不忘替自己解释,“是你问我话我才说话的哈。”
许哲明无语地看着她,然后转开头。
寂静的夜里只听见何夏在咳嗽。许哲明又走到小屋子前,蹲下去看那只孔雀。孔雀睡下了。他又站起身,就站在小屋子旁,两眼不经意地注视着坐在树下那个人,听着她的咳嗽。片刻后,咳嗽声断断续续,何夏的头歪在椅背上。秋风起,许哲明宽大的黑色律师袍衣袂飘飘。
又过了片刻,风未停,许哲明走到何夏身边,侧头一看。她闭着双眼,像扇子一样又浓又长的睫毛无力地垂着,随着咳嗽声而轻轻颤动。
“我听到好多声咳嗽,小夏着凉了,可不能再坐在这儿吹风。”刘阿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然后弯腰看向何夏:“她睡着了。睡在这儿更不行。”她说这话时是抬头对许哲明说的。
许哲明淡淡地看着紧闭双眼咳嗽的何夏,然后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何夏,说:“去屋里睡会儿。”
何夏没动。刘阿姨着急地说:“哎呀,她睡着了。”又看向许哲明,收敛了些失态,说:“许律师,你把她抱进去吧。”
许哲明皱了下眉,迟疑几秒,弯身将何夏从椅子上抱起来。走了几步,何夏缓缓增开眼,许哲明立即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何夏又缓缓闭上眼。许哲明便又往前走。脖子忽然被一双手圈着,许哲明霎时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怀中之人。何夏迷迷糊糊地沙哑着嗓子道:“不要把我摔下去了。”
她这是半梦半醒。许哲明在思考要不要把她放下来,见她闭着眼没再说什么他才继续抬步。
许哲明把何夏放在老师的一间客房里,拉了被子替她盖上。直起身时,看了她片刻,听她又咳了一声,他抬手将一只大掌放在了她额头上。她的额头不烫。许哲明这才转身出了客房。
刘阿姨来说她得先睡下了。许哲明点了下头,又走到了院子里。看了孔雀一眼,中途进了客房隔壁,听到还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又走进客房,用手试了试何夏额头的温度。下半夜,何夏发烧了。许哲明找来温度计给何夏量温度。一般情况这温度计是测腋温,许哲明犹豫了一下。何夏正好动了一下,露出白皙的脖子。许哲明便将温度计放在何夏的脖子上。温度计水银线肉眼可见迅速上升,这是烧得太高了。许哲明拿起温度计一看,39.5度。他赶紧去找退烧药。老师家里没有。只好找来一瓶白酒给何夏擦在额头上、手心处。
大约半个小时后,何夏满头大汗,脖子处,一粒一粒汗珠往下~流,衣服已经汗湿了。许哲明知道必须把汗擦干,把衣服换下。他皱紧了眉头。他想了一下,起身去找刘阿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