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恭逃出了仙饶地界,王叔也无可奈何,将黎便趁此提出自己并不适合捕快一职。
反复无常得让魏峙都没脾气了。
猴儿都不带这么耍的啊,可是又能如何呢?这小丫头和凌指挥的关系讳莫如深,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将黎是被梆子声催回古楼的。
一眼望去,光明卫多到庖屋都装不下,只能拆了门板在院子里架起一桌。
晓收见她回来,迎上去,看她一眼,又瞟她身后,“大人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早上自己出去的,大人不是留在古楼看守那个鬼罗刹么。”
晓收挠挠头,“怪了,我们回来时怎么喊都没人应,我便以为大人担心你,所以下山找你去了。”
两人对望,默契地摇摇头,然后猛地一惊,前后脚奔向后院那口枯井。
绳梯没有收上来,两人的心都不由分说地沉了下去。
晓收对着井里头喊了两声,只有回声搭理他。
平云也举着火把跑了过来,晓收让将黎在上面等着,他则和平云一前一后爬了下去。
凌戈左胸口插着碎碗片,血将他整个前胸都洇湿了。
晓收微微颤抖着手探了探凌戈的鼻息,还好还好,虽然微弱,但一息尚存。
他没有犹豫,立刻让将黎扔一捆绳子下来。
半柱香后,平云和晓收艰难地将凌戈背了上去。
郎中几乎是被平云拽上明山的。
进了房间,桂郎中还在大口喘气,没来得及缓缓,他就被晓收和将黎架着胳膊抬到凌戈床边了。
处理了凌戈的伤口,桂郎中一把抹去额上的汗珠,生平第一次出诊比投胎还累,但他语气依然很温和,笑眯眯道:“无碍无碍,离心脏尚远,只是血流得有些多,我这补血益气的方子,你们按上头抓了,让大人一日吃一副。”
晓收接过方子,恭恭敬敬地送郎中下山。
将黎望了昏迷中的凌戈一眼,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脸上的古铜色褪去了几分,没那么深了,透着丝丝泛红的白。
其实他的身体很年轻,只不过他的不修边幅都集中表现在脸上,所以给人的感觉才会那么潦草和粗糙。
平日里,他长时间不打理的胡须和蓬乱遮眉的碎发,都让他看起来像个不羁的流浪汉。
不过无论是他对衣着细节的讲究还是身材的伟岸,都足以让人忽略他脸上的瑕疵,臣服于他压迫感极强的背影。
而现在,是将黎认识凌戈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毫无顾忌地打量他的脸。
墨眉深长,斜飞入鬓,眉弓高而眼窝深邃。平时他都很凶,尤其是左眉到眼眶的那道疤,他哪怕克制着眼神的凛冽,也是种别扭的温柔。但是没想到他睡觉时,眉眼竟会如墨画一般好看。
鼻梁挺立如峰,薄唇,但弧度恰到好处的养眼。
他脸上几乎没有肉,贴着骨头,轮廓和石头一样硬朗。
若是没有胡须,这张脸很符合书画里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坚毅而孤冷。尤其是他屡屡侧身回眸时给人的威慑感极强的睥睨眼神,简直和古画上的侠客压着斗笠望过来时一模一样。
养了胡须,倒是柔和了他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看起来,约莫是有几分亲切的。
总之是一种将黎形容不出的韵味,而且,他无疑是很好看的,应该没有谁见过他之后,会昧着良心否定这事实,将黎再讨厌他也不能。
替他掖被子的时候,将黎发现他右手手背上有一道血已凝固的伤疤,她便打了水进来,仔细擦掉了那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又在伤口处抹上药,绕着他的掌心一圈圈缠好纱布。
最后系了个像小蝴蝶一样的活结。
做完这些,将黎退出去合上门。一扭身,一院光明卫都直勾勾盯着她。
似乎在询问什么。
将黎传达了桂郎中的话,便转身上了楼。
翌日一早,晓收一个猛子将凌戈踹下了床。
凌戈撑着地板,无奈扶额。甫爬进被窝,又生挨一膝盖。
他忍无可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晓收从朦胧美梦中惊醒,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大人,你踹我?”
凌戈干咳两声,身为光明卫指挥,他的气量是有些小了,“饿了。”
晓收乖乖爬下床,穿好衣裳往外走时不禁揉了揉大腿,大人下脚可真重。
他叹:“是时候让小丫头走了。”
她总霸占着大人的床也不是办法,而且她已经找到谋生的活计了,赶走她就不算残忍。
晨曦刺.破山涧的浓雾时,众人陆续走出房间,有的哈欠连天,有的活力满满,点点生气,驱散了这座云雾缭绕的古宅的空寂。
“你是何意?赶我走?”
将黎委屈巴巴的嗓音一下将所有晨练光明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