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失眠了。
早上顶着大黑眼圈下楼,方南止不在。
因为太早,大厅里没人。
昨天晚上鬼使神差的,她接受了对方当导游的邀请。
但现在方南止不在,她自己不能闲着,正好是日出的点,如果从昨天那个城中村的另一头拍摄,也许会有不错的收获。
天还没破晓,村中狗吠不止。
大清早的,村里总有种日暮西沉的感觉,瘆得慌。
尤其看到不见太阳的蓝天下,昨天那棵桃树旁,有个矮小黢黑的影子时,许多心一颤,整个人一激灵。
汪~
黑影旁边更小的黑影叫了一声,许多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一狗一人。
那人正缓慢抚摸着狗的脊背,安抚它的情绪。
狗狗情绪渐渐平稳,蹭着老人裤脚边。
许多走过时多看了两眼,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佝偻着背坐在小马扎上,旁边放着一根拐棍,另一边卧着昨天的狗,视线看向院中,屋子里没有开灯。
日出也就几分钟的事,前不久还有些黑的蓝天,此刻远处山巅已经被围出一圈橘色,破晓蓝从周边晕开。
许多举起相机,为这一人一狗一拐杖和破晓,拍了张照片。
这样的拍摄,许多总要先问过当事人,但刚刚,她不由自主。
随后不好意思的靠近老人,作势要起的狗狗被老人按下去。
许多问:“婆婆,我刚给你拍了张照片,也许有可能会放到网上…可以吗?”
她蹲下身看着老人,尽力将眼神表达得真诚一些。
老人没听清,大着嗓门问:“什么?”
许多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老婆婆依旧没听清。
她笑得和蔼,口中只剩下几颗被磨平的牙齿,“你说什么?”
许多又靠近了一些老人,放高声线又问了一句。
这回听清了,老人笑得好看,年轻时大概也是个美人,她大声说:“给我看看。”
许多举过相机给老人瞧,老人凑近屏幕仔细看了会儿,问许多:“这个没有光,你再给我拍一张吧丫头,把这颗树也照上。”
远处太阳突破黑暗,散出第一缕光芒,老人脸上的笑意渐深,她缱绻地望着那棵树。
于是许多架起相机,拍了一老人一狗一树一朝阳。
老人有些兴奋,“丫头,这照片能洗不,等我儿子回来了,给他也看看。”
“可以,婆婆,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许多和老人告辞,没再往村口走,日出拍破晓最好,等出来了再赶往目的地拍摄,就错过了。
她没有打印机,回民宿再问问其他人。
日出嘛,明天过来的时候再拍也可以,反正这里一直都很美。
回去时阿蔷已经起床,大厅桌上摆着刚炒好的土豆丝。
见到许多回来,她终于露出一点惊讶:“你们博主都这么勤快的嘛,起这么早。”
许多实话实说:“有些失眠。”
“行,那过去坐着吃早饭吧,你倒是每次都能赶上饭点。”
“好。”许多不了解阿蔷,但她每次说话的语气不像调侃,更像陈述事实,许多有些听不惯,倒不是说阿蔷有错,是听到这样的语气,许多总会把自己放在做错事的小孩那一方。
这样的认知很糟糕。
喵~
屎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圆眼睛圆脑袋,它在许多的腿边绕了两圈,然后躺地上翻出肚皮。
“哈哈”小猫就是神奇,小小举动就让人心软软。许多坐到榻榻米上伸手摸屎蛋的肚皮,却被它的双爪箍住。
它把着手把玩两下,可能觉得没意思,又上嘴咬两口,最后松开继续蹭许多的脚。
“屎蛋倒是和你亲近。”阿蔷往桌上放下一盘小花卷,“其他人还没醒,估计不吃,我俩先吃吧。”
“好。”许多又回了一句好。
她快一年多没有过这种和人面对面坐着没话聊的尴尬处境了,但自从昨天遇见方南止,这两年努力养成的健谈就被从小的习惯突破,重新快速占据这具身体。
阿蔷也不说话,只是偶尔会打量两眼,然后继续吃饭。
“咱们店里,有打印机吗?”许多想起和老人的约定,向阿蔷打开话匣子。
“你要干什么?”
“打印两张照片。”
阿蔷再次打量她,“我不知道你要打印什么样的,但如果是想要照片保存的久一点,去县里找个照相馆吧。”
“谢谢。”
话题结束,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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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听了阿蔷的话,照片得保存的久一些。
她去县里找了个照相馆,用了最好的相纸,相纸外面又裹了一层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