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量着此刻若是跪地求饶的成功性有多少，惊蛰准备酝酿些眼泪来，好显得她楚楚可怜纯良无害。
“好心的老板大人来电啦！”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惊蛰眼角微抽，老板怎么会在这时候来电？这还有外人在场呢！
“不好意思哈，接个电话。”
对着那群杀手抱有歉意地笑笑，惊蛰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部手机，她按下接通键，里面传来老板清越优雅的声音。
“小店员，好几章没见，有没有想我鸭~”
“老板，我们是压根就没见过好吧？”
没错，惊蛰从未见过老板的真面目，从她成为书店店员的那日起，她和老板沟通的媒介只有这部手机。不过惊蛰倒是从同事——如她一般的其他书店店员口中了解过老板这个人的。
“平平无奇的傻逼。”
“无所不能的神明。”
“除了拖欠工资、时常找不到人、不负责任、写字难看以外，倒也是个好老板。”
——这是来自书店三位元老级员工对老板的印象。
如此褒贬不一的评价让惊蛰对她未来的社畜之路感到了深刻的怀疑。
“老板，您不是说不能做出违背世界设定的事情吗？”惊蛰边说边看向那些杀手。显然，她手中的这个既能发光又能发出声音的小物件对于这些古人来说具有很大的震慑力，他们秉着刀剑气势如虹，一时却不敢上前。
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如此高科技的玩意儿真的没问题吗！
老板表示没问题，他清了清嗓子。
“一些小的改变，剧情是有修复力的。”
“先不说这个，老板，您现在找我啥事啊？”
都耽误她求饶了。
“没什么哟~只是近来甚为想念小店员，知晓你尚且安好，便放心了。”
你瞎啊！她马上就安不好了！还有，想她就把她接回书店啊！假惺惺！
“老板，您确定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惊蛰压下口中的铁锈腥甜，语气中带有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希翼。
她曾于千百年或亿万年的时光中不断地死亡重生，不断地失去记忆。记忆的断层让她疯狂过，痛苦过，迷茫过。她既是人类，又行走在人类的边缘。直到她遇见老板，无尽的生命，无尽的时间，听起来，他们很像。
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惊蛰固执的、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将老板看作是她的同伴。然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老板强大，无所不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他能够掌控一切。她却不能。
老板站在戏台之外，而她，已是戏中人。
“嗯？小店员想要我说什么？”
嗤。惊蛰简直想要放声大笑。老板这种故作糊涂的姿态。
真是——
“既然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字面意义上的。
挂了。
将手机收好，惊蛰抽出绑在裤腿上的短刃，摆出防卫的姿态。
“那什么……继续？”
她是不死之身，只会失去记忆。这次……会忘记多少呢？说不定连老板都会遗忘呢。想到这，惊蛰竟有一丝畅意的痛快。既然老板对她如此的无所谓，那么她就算忘记了老板，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