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得知爹爹已为自己和探花郎定亲的时候,正是桃花全盛之时,妙龄少女的容颜,就和遍地的春花一样娇媚。
自家小姐有多害怕结亲,嘉月心里清楚的紧,小姐生性爱自由,平时偷溜出府去不知挨了多少骂,害得府上没有一个狗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自从大姐的事发生后…..小姐愈发……
谢嫣站在湖边,瞥向一旁的婢女嘉月,只见她低眉顺眼,探头探脑地站在一旁,神色紧张,嘴唇紧抿,似乎十分担心自己的样子,顿时,谢嫣肚子里的坏水便冒了出来,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下,双手掩面,大声嚎哭道:“让我结亲,这是剥夺我的自由,逼我去死啊!我宁死也不嫁!本小姐这就去跳河!”
话毕,便忽地提起裙摆,迈着大步子,作势要向河边跑去。她余光中看见这只傻傻的婢女竟真的想要拉住自己,“扑哧”地笑出声来,谢嫣眉眼弯弯,随后转过身来捧腹大笑,伸手捏了捏嘉月的脸。
嘉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是在捉弄自己,腮帮子气的活像只仓鼠“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嘉月呀,跟了本小姐这么久,你家小姐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只是捉弄一下你啦~”
“小姐总是捉弄我,奴婢地狱担心死你了。都这个时候了,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呀,小姐还没遇见中意的人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嘉月心里默默想道。
谢嫣双手环在胸前,眼里仍是止不住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傻嘉月,身在江海,波谲云诡,往哪里去,该怎么做,怎么是我一个人能控制的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今晚吃酒去!”
行至远处,谢嫣手中的桃花枝“咔嚓”的一下被折断,她轻轻地叹上一口气,若有若无地感慨道:“花开自成诗,莫折伤春枝,真是可惜了,这枝极好的枝骨朵被我辣手摧花了”。花如此,人亦如此。谢嫣想道。她的眉头微蹙,看向远方,容颜逐渐染上浓浓的、水墨画般的惆怅。在这个最美好的怀春之时,还未曾见过塞外的大漠,未曾对翩翩少年郎动过心,她也将要踏上无数女子都走过的路,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结亲,过举案齐眉的生活,困于一方宅院的小天地。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走出将军府游玩了,堂堂将军之女,曾经肆意策马奔腾的谢嫣,竟如此窝囊了,不过思及当今嚣张跋扈的朝廷局面,谢嫣觉得,眼下风平浪静的日子或许也不多了。
少女长长的裙摆逐渐消失成一个墨点,萧瑟了绚丽的春日。
是夜,“嘉月,喝——陪本小姐喝!”
“嘉月,你这酒量不行了啊~”话毕,谢嫣打了一个饱饱的酒嗝。
“小姐,月公子明日便要来访了!”
“好好好,探花郎明日便来是吧?那本小姐今晚就睡这了,哼,让他瞧瞧本小姐的豪迈!”
“嘉月…..”谢嫣醉了,月亮也醉了,微醺的月色不请自来,她贪杯的目光逐渐移开,绯红的脸颊似雾似霞,再也无法抵挡睡意而倒在嘉月肩上,深夜里的最后一点呢喃也消失不见。
嘉月看着谢嫣熟睡的容颜,暗道:全世界最好的小姐,就由我来守护!
世间的一切仿佛归于平静,只有谢嫣的灵魂开始舞蹈。她渴望自由,自由是奢侈的。大姐已经成为了权谋的牺牲品,她害怕重蹈覆辙,可又不得不被命运推着向前走。虽贵为开朝大将军之女,谢嫣穿金戴银,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如履薄冰,朝堂局势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消失的是不是偌大的将军府。
如今是昌隆元年,新帝姬钰初登帝位,虽夺位之手段上不了台面,但朝堂之上始终人心惶惶,无时无刻不提防着自己的脑袋,谢嫣之父谢平安作为旧帝的左膀右臂,一代武将,跟随旧帝打江山,手持兵权,新帝党派自然虎视眈眈。
谢嫣都明白,在大局面前,她的想法、婚姻算不得什么,稍有不慎,谢家便会被归咎为结党私营之辈,或许是莫须有的罪名,置身于万丈深渊。所以阿爹才这么着急将她嫁给月沉玉———阿爹的学生,殿试的探花郎。寒门贵子,家世清白,不会被牵连到任何一个党派里面去,以向如今的天子表示自己的衷心。
吃了一夜酒的谢嫣和嘉月就在花园中酣睡到天明。翌日,蝴蝶驻停在少女的脸颊上,翅膀微微煽动着,谢嫣昏睡到现在,似乎被蝴蝶惊扰到,长而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颤动几下,随后继续沉睡去。阳光从树叶间溜出,在谢嫣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光斑。
谢嫣恬静的脸颊在此刻显得分外可爱,她也就只有睡觉时才能消停一会儿。
“月公子,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还请海纳。”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声,一位衣着简朴的妇人陆婉走在前,面色和蔼地注视着自己未来的女婿,后面只跟着几个奴仆。
“师母哪里的话…….该是我叨扰了二位才对。”身着青色衣衫的公子浅笑道,只见他书生打扮,眉目疏朗,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鼻梁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