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陵君看了他一眼,明明只是隔着一把伞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这位青梅竹马的同窗好友,竟像是与他隔开了一个世界那么远,比驱船逆流而上百里的无悲寺还要遥远。
世人皆道,信陵公子与世子殿下乃知己,唯他自己知道,他从未真正走进过殿下的内心。
“我……”
信陵君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被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打断了。
因为下雨天,又不是什么船只装载卸货的繁忙时刻,原本就冷清的皇家渡口此刻寂静无人,这如同婴儿犀利哭啼的声音就显得尤其突兀渗人!
刚准备上马车的一行人下意识抬头看向十丈开外的一座破矮茅草房子。
一阵阵操爹骂娘的粗言恶语伴随着咒骂声传了出来,透过那堵斑驳的土墙,可以看见一个酒糟鼻子通红的老汉正拿着扫帚驱赶着一只浑身皮毛如黑夜的猫,赫然见这只黑猫弓着腰背浑身汗毛炸裂,立于墙头与老汉凶狠狠地对峙!
“你这只天杀天收的畜生,竟然敢偷到我老刘家来了!”
“孽畜,你今天不把小命留下,老子我今个儿就不姓刘!你娘的……”
“你还敢跑,我看你这小孽畜能跑哪儿去……”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摔碎的追逐打闹声!
“这邪气的畜生,老子最近刚好手气颇为不顺,怕不就是你这脏东西带来的!晦气!”
紧接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语气哆嗦:
“老刘,你你看它那眼睛……吓人的很,不像寻常的猫,还是把它赶走算了吧。”
“我呸,老子最近撞邪的很,连这种不吉利的东西都给招惹来了,敢进我们家就往死里打,什么妖魔鬼怪来了,老子都不怕……”
在刘一阵豁出性命的追赶喊杀之下,黑猫竟然一时躲避不过,左前爪给一扫帚打折了!
黑猫发出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尖叫声!
它低低的吼叫了一阵子,与老刘对峙了片,咻的转身跳墙逃跑了,老妇人吓得又一哆嗦,那黑色的身影快的如同鬼魅,根本不似人间活物!
“见鬼了,果真邪气得很!你得罪了它可不知会招致什么祸害……”
老刘也被它尖锐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那黑猫消失的墙角,嘴里骂骂咧咧的,“真是什么不干净的晦气东西,竟敢惦记上老子了……”心里的恐惧滋生更甚,更欲置它于死地了,连忙操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追了出来!
黑猫的脚被打伤了,一拐一拐地一路逃窜,眼看就要往世子他们一行人冲撞过来!
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倒也不是真的青天白日畏惧这只黑不溜秋的小邪物,而是怕它不知死活惊扰了世子殿下!
侍卫长的手不自觉按在了剑柄之上,紧盯着这只黑猫打算一剑让它命丧当场。
解莲安不自觉得望着这雨中狼狈逃命的一团漆黑物甚,心下竟生出一刻同病相怜的悲凉。
只是生而为一只皮毛漆黑的小猫,便被世人唾弃,咒骂,棒杀,无处容身。
就像这天地偌大,他也不过孤身一人。
人们也是如此忌讳他,害怕他,孤立他。
只因为他出生起便被断定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甚至断言他克家国克天下万民……
他与这只落难的小黑团子是如此相似,只不过是因世人畏惧,有罪过的便成了自己!
管家看着世子眼神如同往常宁静疏离,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担心那追随而来的中年男子冲撞了自己殿下,便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一脸警戒的侍卫长。
就在这转瞬间,黑猫已一个纵身跃到世子殿下的脚下,解莲安下意识想蹲下接住,那小东西动作极其敏捷又是几步跳跃躲避至马车底下,随后逃窜到后面正在搬运的众多行李箱之间,一时不见了踪影。
“殿下——”管家吓得不轻,就怕这不着道的小邪物惊扰了主子。
解莲安回神,收回手指,微皱的眉眼却似乎缓和了一下,摇摇头,抬手准备上马车。
侍卫长接到管家的眼色,连忙手持长剑朝着追赶而至的老刘走出了几步,杀气腾腾的模样果然把老刘吓得钉在了十几步之外不敢再靠近。
这一小小的意外,倒也不算什么意外。
众人待世子与公子一同上了马车,便打道回府。
“莲安,无悲禅寺的高僧怎么说?”
缓缓行驶的马车上,信陵君拿起暖手炉试了试温度再递给似乎神色恹恹的世子殿下。
不知为何,他敏锐地察觉出,似乎因为刚才的小意外,解莲安看上去更淡漠了一些。
解莲安拿起那温度略微高的暖炉,熨烫着冰凉的手指,他命格阴,体质也阴寒,似乎永远捂不热。他倒是无所谓,就是老管家一向怕他寒病发作,四季都给他备着暖炉。
“灵鹫大师让我珍惜剩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