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中午,莫家大门紧闭着,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莫予归站在门前叩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
她沮丧又疲惫地在门前石阶上坐下,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发呆。
奚禾抬头一望,莫家屋檐下挑着的灯笼颜色鲜亮,并无多少灰尘,显然是不久前才换过的,怎么会突然连个看门人都没有?
她叫起莫予归:“起来,去附近问问,莫家是不是出了事?”
莫予归揉着肚子站起身来:“走这么远,我都快饿死了,还是先去吃饭吧。”
她慢悠悠下了台阶,刚走两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好奇的低问:“前面那位,是小姐吗?”
莫予归循声回头,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扎着双髻,一身鹅黄色的衫裙嫩生生的。
“你是?”
小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姐,我是紫琴啊,您忘了我吗?”
她快步赶上前,一脸惊喜地打量着莫予归:“小姐多年未曾归家,忘了奴婢也正常,奴婢可是时时记挂着小姐呢。”
莫予归还是疑惑,奚禾在她脑海中适时提醒:“紫琴,莫予归儿时爹娘买来的玩伴,长大后成了她的婢女。两个人已有数年未曾见过。”
莫予归做出恍然大悟模样:“原来是紫琴,多年未见,你是愈发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
紫琴掩着嘴偷笑:“小姐快别说了,我哪有。”她瞧了瞧四周,轻轻挽起莫予归的手臂,小声道:“咱们别站在外边,先进屋再说。”
她拉着莫予归就往莫府门前走。莫予归看看那门:“方才我在这儿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门。”
“那指定是小春又偷懒睡觉去了,看我一会不好好骂他。”紫琴边敲门边朝里面喊,“别睡啦,赶快起来开门!”
又好一阵子,门内才传来个带着睡意的声音:“敲什么敲,成天出去累不累啊。”
一阵脚步声后,莫家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正揉着惺忪睡眼,头发乱糟糟的,一看便是刚从床上爬起。
“睡睡睡,一天就知道睡,早晚得变成猪。”紫琴不满意地嘟囔着,“也不睁眼看看谁来了。”
“谁啊?”小春疑惑地看着莫予归:“这姑娘是谁?”
“大小姐都认不出来吗?”紫琴气呼呼说道。
小春吓得一激灵,瞬间醒了。他见鬼一样看着莫予归,手忙脚乱地弯腰作揖:“是奴才眼拙,没认出小姐,小姐可千万不要见怪。”
紫琴在旁边打圆场:“小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小春是两年前才来的,只见过您小时候的画像,这才慌慌张张没认出来。”
“无妨,你叫小春吗,在为莫府守门?”莫予归问道。
“回小姐,夫人给奴才起名叫富春,府里上下都唤奴才小春。现在是奴才在看门。”
莫予归点点头,转向紫琴:“父亲可在府中,你带我去见他。”
原以为这只是件小事,可紫琴听后却为难地低下头:“小姐,现在恐怕——”
“怎么了?”莫予归还没意识到不对。
奚禾却看见她臂弯里挎着的篮子。白色绢布下,米袋一角露了出来。
莫家虽不是豪门贵族,但也算大户人家,日常的米面都是成担购买,每月定时由米庄送往后厨,哪里需要紫琴一个婢女亲自去买,还只买了一小袋。
果然,在片刻犹豫后,紫琴艰难地说出实情:“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连带着府里的其他人,半月前全都搬走了。现在莫府里只剩下我和小春二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低不可闻。
“搬走,搬去哪里?”莫予归失声问道。
全家搬了地方,怎么没人通知她这个长女?
小春的头已经快埋到胸膛,他声音沉闷:“老爷走之前没交代,我们也不知道。”
莫予归整个人僵在原地。
紫琴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进来,我慢慢说与您听。”
莫予归被紫琴拉着往院里走去,身后,小春手脚麻利地关上大门,还插紧门栓。
原来,在莫予归离家前往清然宗修习仙法的这些年里,莫家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兄长两次进京赶考都名落孙山,受挫之下一蹶不振,整日呆在房中不愿出门。后有夫人偷偷变卖多处地产贴补娘家不成器的弟弟,致使父亲勃然大怒将她禁足。再加上这几年家里生意不景气,田地又因气候收成锐减,一个大家族竟开始有了倾颓的迹象。
若是一直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在半月前,清然宗宗门被屠的消息传到了夫人耳里。
夫人并非莫予归生母。莫予归母亲在生第二个女儿时难产而亡,只留下她和莫嫣然姐妹俩。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不久,就将生下长子的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