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阴森可怖,十八层地狱绘于墙上,恶鬼与受刑的惨像描绘得栩栩如生,满目疮痍入目,常人看了不免会畏怯退缩,幽幽烛火点亮了一室的黑暗,却不能带来丝毫的暖意,鬼火般的色泽让人背后泛起寒意。
徐琦就算见到殿内的情形,也不曾露出半点惊慌之色,前方有两人立于高台之上,他们垂首看她时,带上了打量的神色,一时之间,殿内谁都不曾说话。
还是沈珏山出声,才打破一室的寂静:“诸位,鬼主后人来此,大家缘何不出来相迎?”
“自古以来,只有小辈见礼的份,哪有做长辈的对小辈阿谀奉承的,”西方鬼帝赵修竹没给徐琦好脸色,上来就给徐琦一个下马威。
北方鬼帝尉迟衡笑呵呵地看着没有说话,眼神中透出的不屑却也溢于言表。
徐琦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与二人并肩的位置,她手指缓缓划过居于高首的鬼主正座,手指突然攥紧了椅背,望向他们的时候眼神狠辣深邃,像是攒着一股劲,蓄势待发。
“鬼主之位,父死子继,子亡孙承,叔伯们是年纪大了,所以记不清了吗?”徐琦坦然自若地坐上高位,她坐着时低人一头,可在场的人谁都不会因此看轻了她。
“守镜人虎视眈眈,万鬼却还乱作一团自相残杀,叔伯们若是能管好手下,早日查出鬼主死因,也用不着我出现,”徐琦双瞳在幽幽烛光下,更是摄魄勾魂,神秘莫测。
她的话狠狠打在了在场的人脸上,忽听到角落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闷声闷气的好像是从密闭的空间内传来:“五鬼有约,世代以鬼主为首,鬼主既然有后,我自遵从。”
声音出自角落那具红木棺材,是南方鬼帝莫连山,原来他也在此处,只不过一直未曾出声。
“南方鬼帝终日装聋作哑,今天怎么想起掺合一脚了?”赵修竹没有预料到他会替徐琦发声。
有沈珏山和莫连山相帮徐琦,尉迟衡态度一向飘忽不定,什么对他有利,就往哪儿倒,如今剩自己一人反对,也是独木难支。
莫连山说了一句话后,就不再出声,对赵修竹的话根本不予理会。
沈珏山打了个圆场:“我们五兄弟同气连枝,大哥虽身死,却有后人延绵香火,也是喜事,何必闹得太过难堪。”
尉迟衡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赵修竹说道:“对啊,兄弟你还是认了吧。“
赵修竹冷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徐琦看了一场他们的眉眼官司,更察觉这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她一来就要鬼主之位,除了赵修竹稍有不愿,其他几人竟然无有不应,看来这鬼主之位真是个烫手山芋,她心里明白,却还是装作不知。
“诸位既然都没有异议,这鬼主之位,我就收下了,”徐琦冷若冰霜的脸上虽然露出笑容,眼神中流出的还是冰冷的神色。
“参见鬼主,”沈珏山率先说道,其余三人的声音也参差不齐地跟着响起。
“不必多礼,”徐琦淡淡说道,“鬼主和东方鬼帝郁姜的死,诸位可有线索?”
“郁姜谁杀的我不知道,可鬼主多半是死在守镜人的手里,”赵修竹刚刚是反对声音最大的那个人,现在提及两人的死,却是第一个出声的。
徐琦闻言一皱眉,她看向赵修竹说道:“四时灯亮,亥时已至,守镜人出,鬼主是亥时被人杀害的吗?”
赵修竹点头道:“正是如此。”
他这么一说,徐琦心中更是疑窦丛生,就连逸仙和师兄他们来镜花水月没有多久,都知道亥时不要出去,否则会遭遇守镜人的追杀,鬼主不会不清楚这点。
鬼主是因为什么原因必须要在这个时辰出去,还是被人故意引诱出去的?
她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人,只觉迷雾重重,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决。
“郁姜被人发现死在桃丘山,那是他的地盘,我们的手可伸不到那里去,也就无从得知他的死因了。”
尉迟衡急着撇清自己,只推说不知道,可徐琦心里清楚,五方鬼帝治下中估计都少不了其余四人的内应,在时刻关注着彼此的一举一动,断不会像他口中说的一样全然不知。
她颔首,脸上神色也看不出是信了没信:“没线索就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杀死他们的凶手,再放任下去,助长了凶手气焰,你我恐怕都难逃一死。”
她扫视过三人又说道:"另外,我还要你们帮我查一个人。"
"他叫叶致淮,是我的护卫,"徐琦看出他们心有疑虑,平静地说道,"鬼主死后,他也没了踪影,天下没有这样巧的事情,找到他后,带来见我。"
徐琦凌厉的目光如泛着寒光的利剑,似能洞彻人心,她看着底下三人神态各异,缓声说道:"记住,我要活的。"
三人触到她的目光,便是她没说下去,也懂了她没说出来的话,胆敢杀人灭口,隐藏真相的,她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