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欺凌贫寒士子,不少监生都嗤之以鼻,没想到还让人牙子强行拐卖良家女子,“拐卖良民,当处以绞刑,肃国公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杜浔听他这语气,似乎是要一查到底了,但肃国公在朝中关系众多,若与其正面交恶,怕是对推行新政更加不利,迟疑道:“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赵洵不是不知道他的顾虑,但肃国公与他们并非一路人,遂道:“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无需顾及脸面,也该好好让刘密吃点苦头了,”他捏紧手中装有金疮药的瓷瓶,眼神愈发阴冷,“断掉那二人的胳膊,继续问话。”
杜浔打了个哈欠应下,轻声道:“还有,薛旭又在牢里骂你了。”
赵洵眉头皱起,颇为不耐,“骂便骂了,堵住嘴就是。”
杜浔瞄他一眼,又问:“他们可交待出其他消息?”
“涯深,你想累死我吗?”
枢密院掌各路军政兵防,大小事务繁多,赵洵兼任枢密使,前些时日外出暗中调查军马以次充好一案,院内许多政务也就耽搁下来,回到汴京后将刺客押进牢里还未来得及细审,便一头扎进机速房批阅文书,这好不容易处理完,又有其他事在等着。
他揉着额头,向杜浔投过去哀怨的目光:“他们当中有人水土不服,一路上吐下泻的,磨蹭许久,我也不过前日回京,遇刺一事又不好声张,早朝与陆敬慎他们周旋,下朝要去院里处理堆积下来的文书,又要调查军马案,还得头疼西北泾原路布防,我倒是想审他们,也没时间啊。”
杜浔忙活半天,早已口干舌燥,倒了盏茶自顾自喝着,“得,明白了,审完那俩人牙子,我再去审薛旭。”
“不急,他们没见到岑将军,什么也不会说的,刚好关里头饿上几天,省得再有力气口出狂语 。”
杜浔想起那日薛旭嘴里噼里啪啦骂个没完,拿布条堵住嘴也想尽办法吐出来继续骂,他当时头疼得要死,而被骂的这位又很记仇,看来不让他们吃点苦头,这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把盏中剩下的茶一饮而尽,又说道:“不过遇刺一事,确实疑点颇多。”
赵洵垂头沉思,他才提出归还西北武将调兵之权,镇戎军节度使兼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岑琦就被营内小兵指认通敌谋反,以岑琦的为人,绝非能做出叛国之事,可那小兵指认当夜便暴毙身亡,不仅死无对证,岑琦也有了灭口之嫌。
大梁重文轻武,岑琦一介武将,被扣的又是谋反罪名,文官们自然不肯轻易罢休,弹劾的折子如流水般哗啦啦递上去,每日早朝更是吵得不可开交,官家无奈只好暂卸其官职,召回京中接受审查。
可泾原路地无险要,易攻难守,是西北边防最为薄弱之地,先前羌国攻梁,基本都选择走此地,后来羌与大梁达成和议,不再兵戈相向,但仍偶有侵扰,岑琦治军严明,所统领的镇戎军凶狠迅猛,西北边国皆畏其名,泾原路有他坐镇最稳妥不过,可现在他被急诏回京,镇戎军内怨声四起,斥责朝廷不辨忠良。
他忧虑泾源路或许会有变故,否则薛旭不会被受人挑唆去行刺不相干的自己,“确实有猫腻,不管是归还西军武将调兵权,还是北伐,于岑琦都没坏处,可怎么就这么巧,他被诬陷通敌,而我,又偏偏被镇戎军兵士行刺。”
其间针对之意过于明显,若薛旭行刺成功,岑琦与镇戎军难脱罪则,若刺杀不成,也会离间赵洵与镇戎军。
“有人想阻止北伐?可,那会是谁?”杜浔疑惑不解,“与我们针锋相对的也只有陆相公他们。”
“不会是陆敬慎,他虽然一心求和,但非奸佞,不会做出投敌卖国之事。”赵洵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函,递给杜浔,“这就是那小兵在岑琦书房发现的密信。”
杜浔接过密信逐字翻阅,信上文字形体方正,与汉字相似,但每字为何,他辨识不出,“这是羌国文字?”
“是,我问过岑将军,他说信上所写,列出了大梁西北各路的驻军数量,还提及我意欲挥师北上,破坏两国和议。”赵洵敛眉,继续说道:“岑将军清楚西北驻军不难理解,可他没有理由反对北伐,羌国屡犯我大梁边境,若非先帝坚持议和,恐怕他早就领兵攻羌了。”
杜浔道:“竟是明目张胆的栽赃?”
“是又如何?我朝忌惮武将跋扈,故而崇文抑武,那些文人平日里最看不起的便是武将,真相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多的是借题发挥参岑琦一本的。”
文官喜欢排挤武将在大梁再稀松平常不过,甚至还闹出许多笑话,譬如从前文官污蔑某个武官谋反,理由竟是看到对方家里的黑狗长出龙角,是为谋反前兆,如此荒诞的言论都有人跟着大做文章,所以无论事实为何,岑琦都少不了被口诛笔伐。
杜浔突然觉得岑琦挺可怜的,为大梁冲锋陷阵半辈子,被诬陷无人说情也就罢了,净是一堆逮着机会落井下石的,唯恐他不反,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岑将军,还好吧。”
赵洵掀起眼皮子瞪过去,“我大哥又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