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呢?”瑾安淡淡道,神情、语气都很平静。
扫了一眼雪晴抱过来的兔子,上面缠着的布已经换成了手帕。瑾安亲昵地点了点兔子湿漉漉的小鼻子,抬眼看向那宫人。“哪里找到的?”
“回长公主的话,是在后花园的草丛里发现的。”
“这手帕,你给换的?”
宫人摇摇头:“婢子见到它时,它嘴里便叼着这帕子,还踩着玩。”
“这帕子是谁的,你知道吗?”
“婢子未曾见过这花样。”
“嗯。庆云,你去叫个太医来,给它重新包扎下。”又问那宫人,“你可曾喂它吃过东西?”
“吃了些菜叶子。”
“你是陈妃的人?”见宫人点头,瑾安又问,“你们宫中没人用这帕子,我去司制司问一问,应该会有人知道出自谁手吧?”
“她们都是刺绣的高手,定能为长公主查明帕子的来处……”
瑾安没听她言语,一双眼睛在矮桌上巡视,挑了个看起来值不了多少银子的茶盏,狠狠砸到那宫人面前的地上。
她看见对面人一脸惶恐,又问:“你果真没见过?你从绣品的针脚技法这些地方都看不出帕子的主人是谁,宫里什么人喜欢什么样的配色,什么人常用什么纹样你一概不知,你是怎么在陈妃宫中伺候的?”
“雪晴,我记得宫人的选取也很严苛,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吧。即便被分到嫔妃宫中,资质比女秀才稍差了些,难道就都不知进取?让妃子们凑合着用这种榆木疙瘩?”
“也许我该向皇兄请教一番,宫中怕是养了不少废人!”
雪晴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看陈妃那宫人不断变换的脸色,正得意着,就见那宫人看她一眼,她回过神,下意识看向瑾安,见瑾安正盯着自己,她噗通一下跪到地上:“殿下说的是,婢子以后定……”
“那些花你侍弄得不错,跪什么跪,你看你这一跪,兔子都被你吓跑了。”
那兔子因为雪晴撒了手,便跑到陈妃宫人那里。
瑾安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我竟不知道,兔子也是这般懂得感恩的,被喂了菜叶子,便知道亲疏远近了。”
说着,她起身走下去,抱起兔子:“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呢,这便忘了?”她轻轻盖住兔子的耳朵,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宫人,“要是没有我,你现在就和菜叶子一样在别人肚子里了。”
“长公主!饶我一命!都是永福逼我做的!”
瑾安摇头道:“我不想听。”
“等太医来了,给小兔子处理完伤口再说。”
庆云是个聪明的,把上次主动去西内的那位太医带过来了。见到陈妃的宫人,二人俱是一愣。想要掩饰慌乱的神色被瑾安尽收眼底。
“劳烦太医给看看,我这兔子被照顾的好是不好。”瑾安端起茶盏,“再帮我查查这帕子,怎么就吸引了我的兔子,跟着别人跑了?”
太医给兔子重新包扎好,说道:“伤口没有恶化。”
“至于长公主问的——有的兔子就是会被骚臭的味道吸引的。这帕子上残留着一些味道,不仔细闻是察觉不到的。而且兔子身上本来就会有骚臭味,用这个帕子给兔子包扎,即使被人问到了,也会怀疑是兔子身上的味道,不会做其他联想。”
难不成……那陈妃的宫人衣服上也有类似的味道,所以兔子再次被她吸引?
瑾安看向那宫人,这下她说什么也站不住了,跪得不知比雪晴熟练多少。她一脸纯良,真的很好奇的样子问那宫人:“陈妃让你送兔子过来,是领赏的?还是——”
“不是的!”那宫人大声道。
于是事情就这么柳暗花明了,一切皆是陈妃让她这么做的。
太医需给西内的宫人问诊,知道胎儿情况。陈妃通过这个太医,知道了西内的宫人怀有身孕一事,心生嫉妒,除了借永福的手在饮食中下毒,又借他的手,把那母子往鬼门关推近了一步。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陈妃想亲自送她一程,便在即将生产的时候换上了宫人的衣服。如果见到她因生产惨死,那是天大的幸事,如果活下来,她也会杀了她。
那天在西内撞到的人,其实是换装后的陈妃。那宫人相同的衣服有几件,以为陈妃穿过就扔了,没想到她又放了回来。好巧不巧,今天穿的就是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