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蒙蒙亮。
渔山县码头市集的大小摊贩已是开始准备起来,烧水的烧水,揉面的揉面。
天还早得很,来买早食的人寥寥无几,偶尔来一伙多的也是早早来码头扛货物的脚夫。
市集包子铺的摊主姓羊,干包子营生已经十几年了,之前是在县里走街串巷卖,如今在市集租了个不大不小的摊位。
因着市集只有他们一家卖包子的,每日生意还不错。
羊大伯正从自家小板车上端下来个木盆,弓着腰将木盆端到桌旁,他掀开上面盖的布,从盆里抱住硕大的一团发好的面团放到桌上的案板上。
羊大伯揉了几下用刀切了几个面剂子,就见面色难看的羊大婶回来了,她坐在桌边板凳上,手往桌上一拍:“哼!”
“摊主,来两个一文钱的菜包子。”
“客官你且等等,马上就好了!”羊大伯满脸堆笑地看向走到摊前等着包子出笼的两名熟客脚夫,又别过头瞄了羊大婶一眼,:“孩他娘,你快擀皮包馅啊!”
羊大婶包包子熟练,两手一翻一拧,一笼包子就出来了,等到包子熟了客人拿走后,她撇着嘴说:“我看清楚了,那边卖荷花粥的摊还真开始卖包子了!”
羊大伯拧眉成一个“川”字:“那她们生意如何?”
“我哪知晓,我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包包子呢,唉,平日这里就咱们一家,如今又来个卖包子抢生意的,日后咱们可怎么办啊!”羊大婶愁得直跺脚,随即,她想到了什么,“要不咱们…”
“别想了,如今官爷可不好糊弄,咱们先卖咱们的,看看再说。”
羊大伯摇头,现在可不及从前了,他可不敢再下手脚了。
“她们定价多少,你可问了?”
“我方才试探了下,竟然卖五文钱一个!”羊大婶声音猛的拔高,面上神情仿佛被吓着了一般。
“五文钱?你没听错?咱们家最贵的包子也才三文呢!你且等着瞧吧,他们卖这么贵,不用咱们做什么,也迟早干不下去。”羊大伯抬抬眼皮,戒备也消散了下去。
与包子摊隔了几个摊位的林记荷花粥摊上。
因着今日要买包子,林思虞和许氏比往常来的早了些,送完林宇桑,她们在家收拾了一刻钟就架着骡车来了。
骡子这两日被林宇桑训得更安顺了,许氏刚开始驾车还有些胆战心惊,安稳行了一半路程后也放下心来。
因为有了骡车,母女俩也就不准备再租物件,将自家的铁锅桌椅和盘子带来了,炉子也拿了,算上寄托在县里的炉子,一共有两个,正好一个烧水做藕粉,一个蒸包子。
等将寄托的物件取回来之后,许氏又去打了满满五桶水。
许氏和林思虞进了空荡荡还没填满摊贩的市集,将骡子拴在摊位旁的树上,紧接着把板车上的物件通通搬了下来。
因着家里没人,毛毛也被带过来了,正趴在板车上的蒲团上睡觉,母女俩也拜托了吴氏照看着家。
所有物件都放置好后,许氏放上水壶烧水,想了想,开始洗手揉面,馅儿在家里已经调好了,放在砧板边上。
林思虞则拿出一个个竹筒,放好藕粉,怕过会儿客人多了忙不过来。
等她准备好后,许氏已经在擀皮了,林思虞忙凑过去,也洗洗小手,母女俩开始包包子。
这次家里准备了十斤面,母女俩忙活了一会儿包了三十个,也就一笼屉的量。
家里只有一个中型笼屉,这能多放包子的大笼屉是林宇桑昨日下午又去买凌波鱼时,顺便去市集买来的。
今日藕粉母女俩就带了五斤,他们一家人商谈过了,日后都带这个量,算上这两日磨的,家里如今还剩二百多斤藕粉,能卖个两月了,也不用许氏再去四塘村买藕了。
包子好吃,且每个月都能卖,一家人也暂时决定日后主卖包子,“林记荷花粥”的条幅也被许氏拆线成了“林记”二字。
等火烧开锅中的水开始冒发热气之时,母女俩已经将剩余的所有包子全都包好了。
天也完全亮了,随着海风吹遍码头,笼屉里的鱼肉三鲜包也飘出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什么味啊?这么香!”几个面生的脚夫,随着香味来到了摊位前,吸着鼻子,紧紧盯着笼屉。
“几位客官,可要买包子?五文钱一个!”
说话的是林思虞,许氏头一回出来支摊,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贵?!”几个脚夫叽叽喳喳起来,这包子也太贵了,他们最多也就舍得买三文钱的吃食,“你们这放的啥呀?这么贵!”
鱼肉能吃出来,她们买的什么鱼,有心思的人去船那边打听,也能打听出来,索性林思虞开口说了:“几位客官叔叔,我们包子里包的是鱼肉,还是味道鲜美刺少的凌波鱼,一条就要至少二十文呢!”
一条鱼混的馅正好能包两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