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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长宁拎起裙子捋起袖子,开始她人生中第一次不体面的翻墙。
一番折腾,脸上还被蹭了好几道泥灰,等到费了老大劲,好容易翻上墙,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直直向院墙内栽了进去。
“啊——”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虞长宁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冰冷压抑的眸子。
两人贴得极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虞长宁忽然有些恍惚,仿佛面前之人不是才刚十几岁的少年,而已是十数年后那个张狂放肆的战神将军。
下一秒,江云适放开扶在她腰间的手,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抬步走远。
虞长宁回过神,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这梦做得太真实,她也迷糊了。
她又不曾真的见过十几岁的江云适,乍一梦到此人,容貌脾性,自然都是更与如今的模样相像些。
此处是一处废弃院落,杂草丛生,但也不难看出其主人当年荣光雅致。江云适似乎已经无比熟悉路线,在杂草间循着小道寻到一处破旧竹屋前。
江云适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极轻极缓地推开了门。
“果然如此。”他喃喃道。
虞长宁磕磕绊绊跟上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若是再不给我个解释,我便纵火烧了这竹屋。”
她累极了,这话说得无赖,江云适却也没计较,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中笼罩着一层阴影。
良久,才道,“之前我来过这里许多次,这扇门都推不开。”
这人说话跟出灯谜一样,虞长宁正要发脾气,就见江云适面上神情淡淡,似悲似喜,如同笼罩着一层积年不散的阴霾。
大将军向来张狂放肆,不曾有过这样悲哀的神情。
她把话咽了回去。
竹屋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木头味,一桌一椅皆是老旧的模样,但却极整洁极干净,定然有人经常来打理擦拭。
墙上挂着一柄铁剑。
好眼熟的铁剑。
虞长宁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便是碰了这柄铁剑,才一觉睡到了这个鬼地方。
……那她再碰一次,能回去吗?
当啷一声,铁剑坠地。
虞长宁吓了一跳,对上江云适骤然冷冽的眼神,下意识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
旋即,她意识到江云适并不是在看她。
墙壁上,方才挂着铁剑的位置,如今露出一副还未及巴掌大的太极八卦图,每一道卦象之下都缺了一爻,取而代之是八个小小的方格,显然是被人取了下去。
既然能取下,那就能安回!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不谋而合,默契地在四周翻找起来。
屋内虽然布置简朴,但显然有人居住多年,杂物繁多,尤其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匣子,几乎堆满每一个角落。两人细致又小心地翻了一盏茶的时间,仍然一无所获。
不过这么一打岔,两人反倒少了些先前的隔阂。
虞长宁抹了把汗,瘫坐在红木板凳上,江云适便直接坐在桌上,撑着腮打量屋内,看还有哪里遗漏。
虞长宁看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江云适,其实我小时候很崇拜你,若你不曾与魏梁为敌,我倒是很想与你交个朋友的。”
江云适闻言嗤笑了一声,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那还是免了,公主殿下这样的朋友,我只怕没命交。”
“什么意思?”虞长宁皱眉。
“自然是……”
江云适正要说些什么,忽而眸光一凛:“谁在外面!”
话音未落,数十玄衣刺客破窗而入!
凛冽的刀光迅速逼近,沉重的压迫感立刻兜头笼罩过来。
江云适反应极快,随手拿起桌上的烛台便与那些人缠斗在一起,不过几息之间,又夺过一柄剑来,动作干净利落、悍利强势,以一当十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虞长宁被他的招式护在角落里,又慌又怕。她自然是没胆子也没能耐去夺剑的,便想着寻个空隙去将那柄铁剑拿来,不求帮上江云适,起码能自保不拖后腿。
可长剑出鞘的瞬间,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只来得及叫了一声——
“江云适!”
江云适厮杀间回过头,双目猩红,满面杀伐,不是青葱少年,分明是日后征战沙场的战神之姿!
……
营帐内,江云适猛地睁眼,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血液逆流般僵滞。屋外明月高悬,已是半夜时分,落雪依旧,寂静得鸦雀不可闻,唯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良久,他轻轻阖了阖眼,呵出一口气,低声喃喃如同自语。
“为何这次的梦,竟是这般模样。”
“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