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柳暖暖失眠了一整夜。
直到天蒙蒙亮，公鸡也开始打鸣，她始终没有听到柳二上茅房的动静。
难道他已经不行了？
娘亲也在房里，按道理应该能注意到柳二的异常。
柳暖暖忍不住坐起穿衣，还未下床，就看到柳二已经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他睡了一下午加一个夜晚，并没有发病，而是恢复了精神，看他衣服未换，空着肚子就急忙忙地溜出了门，不知道今天又去玩什么新花样。
古代人身子骨就是好，真是铜肠铁胃啊，吃了变质的生肉，一点事都没有。
不像她，记得她曾经有一次吃了冰箱里没热透的卤鸡爪，就细菌感染了，拉肚子拉到腿抽筋，高烧了三天三夜，去医院打了抗生素才好。
看来这个法子是废掉了，只能以后再寻机会。
此时天色尚早，柳暖暖心情失落，也开始摆烂了，继续躺下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吃完李氏给她留的红薯稀饭，收拾妥当，她就端起一盆衣服出门去洗。
这脏衣服只有她和李氏二人的，宋明峥向来都是头天晚上就洗好的，她就是想献殷勤也没有机会。
沿着土路一直走，穿过几户人家的屋后，就看到了长白河，这河有五六米宽，流速不小，河水很清，此时已经有几个妇人在洗衣，她们正说说笑笑聊得火热，柳暖暖并不认识，也不好加入，只好继续向前走，走到一片柳树下，发现此处岸边有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正适合洗衣，就在这里吧。
她蹲下身子，耳边断断续续能听见不远处洗衣妇人的玩笑话。
像是在说哪家刚生了个女儿，已经连生了三个了，又说自己的儿子怎么怎么的了。
她无奈摇摇头，封建社会就是这样，重男轻女，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估计在柳二面前也硬气不起来，所以被毒打后也不敢声张。
衣服随意地倒在石头上，柳暖暖拿起一件衣服浸湿，河水还有些凉，激得她胳膊上的毛孔都起了小疙瘩，然后她拿起棒槌，轻轻敲打衣服，遇见比较脏的地方，就用草木灰搓一下，再继续捶打，等脏污洗净了就把衣服扔进河里漂一下，湿漉漉的衣服“啪”地一下击打在水面，水花四射，衣服上也鼓起一个大包。
就这样洗完了一盆衣服，她饱满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柳暖暖端起盆子站起，转身却见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吓得她双腿一软差点掉进河里，手里的盆也“咣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少年是谁？
看样子已经停留在她身后有段时间了，毫无声息的，想干什么？
柳暖暖七手八脚地捡衣服，边防备地观察对方。
看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很是瘦弱，一身的青衣长衫，脸上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和干农活人的庄稼人很不一样，倒像是个白面书生。
柳暖暖想起来了，村里唯一的一个读书人就是刘寡妇的儿子，好像叫李文泽。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童生了，他们孤儿寡母，一心科举，并不种田，但是吃穿不愁，自他们搬来柳王庄，村里的闲言碎语层出不穷。
此刻李文泽捏着袖子想蹲下帮柳暖暖捡盆子，却不小心踩在衣摆上，摔个四脚朝天，刚提起衣角，却脚底湿滑，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柳暖暖已经端着盆站在树后捂嘴偷笑了。
他一张白净的小脸已经胀得通红，手脚都没地方放，看上去颇为好笑。
但是看他如此“热情”，想来也不是坏人。
“文泽哥哥，你有什么事吗？”柳暖暖很直接地问道。
李文泽更紧张了，他之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情爱，后来每次遇见柳暖暖，就心生欢喜。
今天在院子里歇息时看见了她，就不自觉跟过来了。
柳暖暖突然和他说话，让他又羞又涩，想要告诉柳暖暖再等一年，等他成为秀才，就秉明母亲，替他提亲，却不知如何开口。
柳暖暖看着他嗫喏说不出话，只是睁大双眼急切地看着她，少年眼里的光太耀眼了。
“暖妹妹，明年春天我就要去院试了，此次我信心十足，过后我会让母亲登门，你…你可愿意？”
“文泽哥哥最优秀了，那就提前祝你榜上有名，你和伯母尽管来我家串门，我们全家都是欢迎的。”
柳暖暖心里觉得这人很是自大，哪能见个人就说自己能中秀才呢，来家里串门就串门，有啥不方便的，还一本正经地发问，真是奇奇怪怪。
听了柳暖暖的话，李文泽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他只想赶紧跑回家告知母亲，临走前还和柳暖暖挥手告别，“暖妹妹，我一定会好好温书的。”
这人真是读书读傻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柳暖暖心中感叹，八股文害人不浅，却也摇摇头回家了。
一路走到家门口，柳暖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