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第二件。”
“哦……确实威武。”何令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含混答了一句。
马球赛她上场时,这位二皇子正好下来,有过一面之缘,她记得是位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的王爷。
聊了几句,郑姣看她兴趣缺缺,更心痒难耐,从马上侧身过来低声故作神秘:“昨日我阿耶与阿娘关起门来说话,嘻嘻,我可跑过去偷听啦,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这……我可不敢猜,难不成你湄姐姐有喜事了?”
何令儿看郑姣如此兴头,也起了兴致,她知道郑湄嫁入王府两年来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也是内府女眷们常谈的话题,心念直接转到了上面。
“那倒不是,唉……”
提起这个郑姣有些泄气,随即又鼓舞起来:“他们说,官家啊……最近私下常赞我姐夫,夸他沉稳谨慎,为人又谦逊,朝中有风向,说不定年内便要立储呢……哎我只跟你偷偷说了,你可千万莫要说出去。”
何令儿当时对这个话题并无太多兴趣,也只是随便应付几句便过,女眷私下闲聊的风言风语多的去了,后来她也未曾对阿耶提及。
如今她心情烦闷,意兴阑珊,又觉得总之马球赛与太后宫宴并无任何紧要之事发生,去了也毫无意思,便都推着身子不适拒绝了。
七月间暑热难熬,她在家中懒怏怏地,忽然想起当时的言语,倒觉得郑姣的话有些意思。
努力回忆,梦中似乎并未听说官家正式立储之事。若说顺着这个思路,倒没准能挖出些什么来。
可何令儿对朝堂群臣,党派斗争不晓得半点端倪。就算都告知她每个人性情禀赋,人际往来,只怕她脑中也是一团乱麻,扯都扯不清楚,更别说分析出个所以然。何况如今官家膝下皇子公主众多,她一个个连认都认不全,更遑论了解。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二皇子,三皇子,与七皇子赵元霑这几人罢了。
郑姣口中的湄姐姐,正是她嫡亲的姐姐,大柱国的长女,人才出众。
林家与郑家有亲,按说这位郑家姑娘也是何令儿的远房表姐,可何令儿与这位表姐只小时候见过几次面,前两年郑湄出嫁,她们就再未见过。
何令儿闺房三进厅堂,开阔疏朗。
现下她正坐在一张席地胡榻上,简衣不沾片尘,乌黑秀发万缕曲折蜿蜒从身后用一根玉色丝带系上,眉目间有些阴郁,光泽黯淡,以手扶额,似是不堪沉重。隔着书房多宝格,她目送博山炉中一缕苏合香幽幽满室,氤氲不去,只觉得心绪也如这弥散烟雾般纠缠混肴,云中雾里,影影绰绰。
今日盈光满室,微风拂槛,正是极好的天气,她却没了兴致外出游乐,只翻来覆去将重生前后这些事想了又想。
她总觉得,什么地方出现了异常,让她有一种十分不协调之感,但她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世间万物,本应如一曲和谐之音弹奏般原生一体,错落有序,依内在脉络经纬环环相扣,前后相闻,高低相就,融而为一。
究竟……什么缘故?不是制止了明年三月初三那一场刺杀,便可以了么?
她本想静下心来厘清脑中思绪,然而脑中杂念丛生,赵元霑的音容笑貌,父亲的犹疑沉默,母亲的絮絮叨叨,一个个跳出来,让她始终无法沉静下心思来。
她无法解释这件事,也无法解释这种感觉。
何令儿头疼欲裂,突地转念,既然自己坐而致知毫无头绪,索性振衣而起去行动起来罢。
比如说,自己可以央求杜衡,偷溜出府去探问京中可有地方能雇到刺客高手?或是去旁敲侧击地探问,陈留王可有什么仇家可能上门杀人?抑或是再去探问一下郑姣,引她多说些上一世未说完的留白?
想到去寻陈留王,何令儿多少有些顾虑。
要说去寻郑姣,她又觉得头中隐隐作痛,要忍下郑二姑娘言语里的夹枪带棒,暗藏棘刺,还真是挺困难的。
何令儿重生一世,感觉脑子比原先清明了些,想起从前许多她的讥刺,现下反应过来,心中不免刺痛。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瑾华郡主。
这倒不错,何令儿忍不住一掌击在自己腿上,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想到郡主与皇家沾亲带故,多少也了解些皇室内部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且人又温柔腼腆,心思通透,说不定能探问出什么皇家秘辛。
要不然,堂堂正正留口信说是去国公府,去找瑾华郡主聊聊天?
何令儿拿定主意,正起身准备唤人更衣去拜会郡主。正在此时,门口却传来人声,玉翘清脆在外禀报:“小娘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