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奚。
季燕北倏地攥紧了法衣,他白皙的骨节凸起,力气大到几乎要毁了这青色布料。
焚天轻叹口气,说道:“你莫要毁了它。”
季燕北却道:“我要带她离开。”
这一个月他一直在苍澜峰上,与林也奚朝夕相处。
他越是了解,越觉心惊肉跳。
之前,季燕北虽然也在乾坤宗,却只是最边缘的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的地界就像俗世一般,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并不能接触到真正的修士。
苍澜峰上不一样。
林也奚更加不一样。
她是罕见的天品灵根,是剑神唯一的亲传弟子。
可她却至今没有正经的修行之道,没有下山历练过,更没有得过任何前辈的指点和教诲。
她就像被圈养在苍澜峰上。
林也奚再怎么聪慧过人,也始终缺乏阅历。
她没见过人心险恶。
她想象不到那些高位者是如何得自私残忍。
季燕北只是在峰上待了一个月,便敏锐感受到了。
他不知道如何做个好人。
却很清楚怎么作恶。
焚天道:“你凡事也别总把人往坏处想,那掌门本就是代为收徒,许是怕误了这根骨,想等她师尊出来,亲自教导呢。”
季燕北冷笑。
焚天讪讪道:“好吧,确实不对劲,若非女娃子自己刻苦努力,如今怕是都没法筑基……这般好的根骨,若是过了年纪,反倒有损……”
他又忧心忡忡道:“季小子,女娃子这次便是能侥幸离了乾坤宗,入了那神虚境,只怕也是祸患无穷,你得多加小心。”
季燕北垂睫:“我明白。”
他松了手,轻轻用手指抚平青衣上的褶皱。
褶皱已生,哪是那么容易抚平的。
季燕北耐性十足,用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一遍遍地抚平着,动作轻缓柔和,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隔着窗外看来。
只觉清风淡雅,君子如玉。
唯独眉心一点,猩红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