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她这样的角色能应付得来的。
愁肠百转,望残阳将尽,余晖脉脉。
昏黄的天光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得极长,直至没入草中,也瞧不见边际。叫人不知是影子就此断了?还是潜藏在草里继续延伸着,延伸到那些不得见人的地方去了?
因着这次出行带上了女眷和大批的礼品,载着大哈敦和大别吉的马车经不得颠簸,所以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与斛律玳这一路走得日晒风吹不同,马车里各处都包裹着毛皮软垫,或坐或靠,都极为舒适。随行的小箱里还备满了瓜果点心,随时供人取用,然则这么好条件,里面的人却仍是一副不开心的怨嫉模样。
“阿娜。额布格分明就是要让斛律玳那个小丫头片子嫁到北周去。那我怎么办?难道我要去嫁给呼延录那个窝囊废吗?”
“珠儿!小声些。”大哈敦闻言柳眉一拧,凤眼含威。
斛律珠见状立马噤声,抿起双唇,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她。
“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这些粗话?当日就该让你阿达再去求求大汗,不论如何都要让你去读书,而不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奴仆们混在一起。斛律和呼延部的婚事,是可敦在世时就定下的,谁也改变不了。你既然不愿意嫁给他,那就动动脑子想点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额布格决定的事情,谁敢违逆?”
斛律珠满肚子的苦闷不甘,本想和自家阿娜倾诉一番,却被劈头盖脸地说教了一番,仿佛被当头浇了一大盆凉水。
“难道额布格准许你赶斛律玳出去骑马吗?你还不是做了?”大哈敦道。
“可这不过是件小事,只能让她吃吃苦头,又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她仍是气恼,腮帮子一鼓一鼓,“阿达还护着她呢!”
“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若是当真,她现在还会外面吗?”
言语之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此次随性的不仅有你阿达的人,还有许多大汗的亲卫,这些人向来是尊汗命的。他们眼下不发作,回去后自然会一五一十地将你欺辱斛律玳的那些腌臜事都讲给大汗听,届时你当如何自处?”
“我?!阿娜,那你怎么不拦着我?”
斛律珠惊了,满脸地难以置信,那可是她亲生的阿娜,竟眼睁睁地看自己女儿身陷囹圄,不发一言?
“拦?为什么要拦?我只愿你能想得更长远,心更狠些。世间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大哈敦神色冰冷,眉宇间透出厉色,憎声道:“目下斛律部这一辈年岁适宜的姑娘们里,唯有你和那个小丫头最为尊贵。大汗的算牌打得好,一个送北周,一个配呼延。但说到底,在他心里,北周那头更为重要。所以,即使有婚约在先,当适婚的贵女只剩下一个时,他就算有泼天的怒火,也不得不忍下,好生将这跟独苗送去。”
“阿娜…你,你要…”斛律珠并不愚蠢,如此露骨的意图吓得她有些结巴,字成不句,断断续续地往外崩。
她虽素知阿娜性子要强,行事果决,极有手段,却从未想过竟已到了这个地步。
自己确是嫉妒她,嫉妒她突然冒出来,抢走了一切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一丝一毫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念头都没曾生出来过。
“找个机会,除掉她。”
大哈敦从袖中拿出来一只拇指大小的银瓶,豆蔻将她的指尖染成嫣红,衬得那只镶满了宝石的银瓶格外朴素,“你最容易接近她,这件事,唯有你去做最为合适。倒时就算败露,大汗也不能拿你如何。”
斛律珠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只银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连声色都因畏惧而变得喑哑,带着哭腔,“不,不要…阿娜,我不要杀人…”
“谁要你亲手杀人了?”
大哈敦看着她这幅惶恐之样,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将银瓶又凑近了几分,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瓶不过是能使人周身麻痹的药物,只消在饭食里滴上三滴,她便会昏死过去。”
一听只是昏死,斛律珠松了口气。还好,阿娜总归还是没有那般心狠。
“入夜后,我会吩咐下人将毒蛇悄悄放进她帐中。这个时节,漠北年年被蛇咬死的不知凡几,那小丫头被药迷昏,被咬了也发不出声响。待第二日来看,身子早已凉透。让她有这般舒服的死法,我也算是心善了。”
一众人紧赶慢赶,这才在天幕彻底黑下前到了小镜海。
名字里虽有个“海”,却不过是塞上的一处绿洲湖泊,此处水草丰茂,周边的许多动物也纷纷前来饮水嬉闹。所以行走往来的队伍常选在此地扎营暂歇,补给淡水,猎些野味,观景娱情,也不失为一种意趣。
不多时,手脚麻利的护卫随从们不仅有将帐篷支了起来,还猎到了几只野兔,就着湖水开膛破肚,架好炉灶,燃起了篝火。
烤得滋滋冒油的野兔洒上大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