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大婚的日子定在腊月,越是寒冷,日子便越近。得利于与骠骑将军的婚约,禁卫所撤掉了对徐家姐弟监视,但是程尹却一直暗中调查着。眼看着徐家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娘家人,他可不相信徐家姐弟是简单的生意人。
程尹书房外骤然出现一道烛光,“进来吧。”
“启禀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咱们的人会在婚礼当日密切监视张将军府,若有异动,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来人低着头,看不出是谁,但穿着羽林卫的常服。程尹作为一个文官,按理说是不该与禁军的人私会。
“齐大人让小的传话,此事若成了,您可不能忘了他。”
程尹点头,送走了来人,他没有关上门,反而立在廊下吹了一会儿冷风。他一个吏部文官,是调不动军队的,父兄已经没有京畿兵权了,而他要做的事情,也不能让父亲知道。唯一的办法只能找一个利益相关者兵部尚书齐蔚。
齐蔚跟京城其他官员一样看不起张鹤,但无奈的是,张鹤便便是个有军功头衔的兵部侍郎,虽然官职比他低,却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京城驻军也是,除去皇上的私人武装禁卫所,其他部分理应由兵部来管,但这禁军大权全都落到他一个兵部二把手手里?令人不忿。
“在下有把握扳倒他,不过是一介匹夫罢了。”
那日晚上齐蔚在酒肆中正享受着美酒美人,程尹突然出现清空包间对他说了这句话。
齐蔚当然没有那么傻,他身子往后靠,眯着眼睛挑眉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和张鹤是皇上靖难的左膀右臂,你们程家和张鹤数不清的关系!”
要问为什么,程尹想,大概是为了那一句“你赢得了我,赢不了李顾”吧,他一定要赢了李顾,因为“兔死狗烹”是历来君王们最爱的戏码。
“齐大人说笑,你我都是大魏臣子,不过是为陛下尽忠,倘若张将军府上当真窝藏逆贼,大人便是救驾有功,没有就是皆大欢喜,你我二人便举杯同贺张将军新婚。”
齐蔚大笑,连声说好,难怪程岳被流放燕北,这小子还能留任中枢。两人达成协议,齐蔚派兵暗中包围张府,有情况便立即出兵。
离张鹤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程荑却突然被通知不能去,原因是因为皇上和皇后要一同出席证婚,她是后宫妃嫔,确实不能出席。婚礼当天,整个张府好不热闹,一大早,张鹤便骑着马去接亲,在金陵城中游行似的把新娘接回家。整个金陵都知道了一个绣娘“飞上枝头”的故事,坊间口耳相传,也算是一段佳话。
眼看着吉时快到了,皇上和皇后的马车始终未到,齐蔚端着酒杯走过来,“皇上不会早有准备吧?”
程尹没有看他,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会,皇上皇后对张鹤很信任。”
“皇上皇后驾到!”
说话间,门口的人大声通报,在京城叫得上名号的官员全都提着袍子赶到前院去跪下接驾。
“恭迎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一众官员伏在地上。
“诸位爱卿请起。”赵簌簌的声音响起,大家站起来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只有皇后一人,皇上去哪儿了?众人皆是疑惑。
赵簌簌赶紧解答,“皇上临时有要事需要处理,所以本宫代皇上来贺张大人新婚大喜。”说着,赵簌簌走下来,带着大家入席,她则坐在主位上为两位新人证婚。
“一拜天地···”
“程大人真是失策!但是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你不能忘了。”齐蔚提点他。
“撤了吧。”程尹宽袖下的手早已捏出了汗。他现在担心的是,皇上没有任何预兆的未出席婚礼,他的行动是否被禁卫所监视了,六部之间无交叉关系,只对皇上负责,倘若真的被李顾知道了他私自勾结兵部,就什么都留不住。
“二位新人喝交杯酒!”
徐梦伶端起酒杯,不出意料的碰上了程尹的眼神。实际上,当她看见只有皇后娘娘出现的时候,她反而松了一口气,一身的轻松,可是她又矛盾的厌恶自己的懦弱,难道她不是为了报仇吗?难道自己真的要跟这个男人成亲做将军夫人?
徐梦诒收到姐姐的暗示,计划取消。
婚礼仪式结束,徐梦诒被送进婚房后,整个婚礼依旧热闹如初,谁也不知道暗藏在宴席间的杀手收起了屠刀开始推杯换盏享受宴会,包围了张府的士兵们也悄悄整队离开。
赵簌簌带着一众女眷听戏,不料转眼却看见首辅大臣龚正道向她走来,她在心里暗自啐了一声老狐狸。龚正道主持内阁,想来惠帝时,他和王准坐镇内阁,政令皆是内阁所出,偏偏到了李顾这里,内阁那几个世家出身的阁臣得不到重用,李顾要政由己出,去文渊阁开会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而龚正道的主要工作居然变成帮李顾下发六部文书。赵簌簌想着低头掩笑。
龚正道来找她应该是为了明年开春选秀之事,后宫子嗣单薄,选秀无可厚非,可李顾不想选秀,她也不想,实在没精力管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