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结束,皇宫内诸位嫔妃还要陪着皇上守岁,太液池边上的小阁内此刻只有程荑、柳妃二人。闵妃有孕在身,皇后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至于皇后,被皇上留在重楼殿说话还没来,先来的倒是刚刚被封为美人的江氏。
“参见二位娘娘。”江美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宫装,与刚刚那位蒙着面,穿着白纱弹琴的女子判若两人,但确实漂亮。
柳妃冷哼一声,也不正眼瞧她,悠悠的说了一句:“起来吧。”虽说是赵王的人,但是谁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十多年来好不容易把闵妃看顺眼,这又来了一个江氏。
重楼殿寝殿,李顾正在换衣服,换掉刚刚穿的宽袍大袖,穿好衣服,李顾让殿内所有人退下,慢慢走出来,看着正在悠然品茶的赵簌簌。
“你把陈太妃关在哪?”
李顾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赵王会自愿交出兵权,直到她看见赵簌簌低声吩咐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什么事情才想通。以前贵妃陈氏最得宠,父皇弥留之际还特地吩咐了,要陈氏去守陵,这一安排无非是想要陈氏远离朝堂,安度晚年。而陈氏唯一的孩子李栾是父皇最小的儿子,但是封王甚至比他还要早,所封之地也比其他皇子的封地富饶多了。广南府这么一块好地方,李栾说交就交了,且完全不顾李旭的立场,今天宴会上的李旭完全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被推着走了。原因只有陈太妃,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
“鸡鸣寺。”
“赵簌簌,你现在是皇后!太妃人呢?”
“赵王拿出兵符的时候我就让姿若去接人了,现在应该在赵王府了。”
“简直自作主张!你跟我商量过吗?”
“够了,李顾,这么轻松就让他们俩交出兵权难道不好吗?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替你做!”赵簌簌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装模做样。
李顾拿起手边的茶杯打算泄愤,犹豫之下,硬是忍下来,把茶杯放回原位,“是,这件事怪我,我应该把杨宿的折子给你看看。”
“现在做不到的。”赵簌簌知道杨宿的改革构想,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就直接否定,“你想把整个文官政府都变成你的办事员,他们会同意吗?可能吗?我知道你想一举两得,借着削藩改革地方和中央架构,不可能一劳永逸的,李顾,你才做了几天皇帝?太祖皇帝做了三十年都做不到。”
“所以,先解决藩王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李顾被说服了,一度无言,两人沉默了良久,“是、是。”现在想来,那天在重楼殿书房里,这个方案一提出,就算是程尹和吕植这样的老对头也会一起反对。
两位王爷留在京师,保留头衔,只封不建已成定局。
冬去春来,程尹受邀前去龚正道府上参加他的六十大寿,吕植、温澜也受邀前来,他们三人虽然与龚正道等老臣派在朝堂上意见相左,但是,面对共同利益时,他们只能站在一起。
“诸位,老朽建议,咱们一起举杯谢谢程大人!没有他去说服皇后,怎能办成此事啊?”龚正道说着站起来,高举酒杯。
“敬程大人!”其他人应和着也举起酒杯。
程尹无奈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脸上的笑意看不出有多高兴,喝下这一杯之后,坐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错,是他去劝说皇后,但是他也是为了皇上好啊,改革太激进了只会引来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对,难道这些人皇上都能一个个杀完吗?
程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全然不顾席间其他人,吕植走过来,按住他的酒杯。
“程尹,我看不懂你,你究竟站哪边?”
“那你呢?你站哪边?”
吕植被堵得说不出话。
“大家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谁也不要笑话谁。”
“我不是来笑话你,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吕植说不上来,从前的翰林院文书程尹可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程尹恣意洒脱,少年意气风发。
“难道你没有变吗?王伯仁在刑场上脑袋落地的时候,你正在重楼殿出谋划策,你可别说自己是为了天下。”程尹站起来,猛地甩掉他的手,不屑的笑着,“吕臣儒,倘若我程文邑此刻在淤泥里,你又何尝不是呢?”
两人说话间听见主桌的龚正道在高声大笑,他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很满意,即保住文官集团的地位,又把皇后拉入他们这个阵营。“老夫早就告诉过你们,皇后娘娘呀,她是站在世家这边的!她可是侯爷的亲妹妹啊!”
一边的赵纶也跟着大笑,之前他想与郑豫河结亲之事惹恼了龚家,现在赵簌簌帮助世家解除危机,托她的福,赵纶又重新成为龚正道的座上宾,自己女儿和龚正道长孙的婚事又重新提上日程。
“可如今皇后娘娘没有子嗣,只怕···”另一个大臣担心的说道,倘若储君不是皇后所出,那后宫的权力结构就会变,皇后之位恐怕也会有所动摇,既然皇后跟他们同心同德,他们在前朝就要题皇后解决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