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牢房边,看着靠在墙边闭眼假寐的淮南说道。
“你还在怀疑我!”淮北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气从心起,一拳砸木制的栏杆上。没错,皇上是让他等水西的乱民杀了淮南和孟知安再带兵前去平乱,这样就有理由杀了罗贤,但是他以身犯险,连夜赶到水西去救他和孟知安。就这样,淮南还怀疑他故意留孟知安落单。
“我明明让你带孟知安走。”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死啊!”
淮南睁开眼,侧目,问道:“难道我的命比孟知安的贵重吗?”
淮北鼻子微酸,他觉得委屈,泄气一般的坐下来,双手还抓着牢房的栏杆,略带鼻音的说道:“淮南,你变了,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吗,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有皇上的命是贵重的。”
“那你为什么不听皇上的命令,跑来救我?”
“因为···”淮北的话来到喉咙里,反倒把自己噎住了。
皇长子李俶时年十四岁,还住在生母柳妃的宫苑里。月下,李俶正在灯下研究围棋,听见自己姐姐鬼鬼祟祟的脚步正要出去。李俶侧过身,轻轻推开软榻边的小窗户,正好看见姐姐一个人溜出去。
“公主殿下现在还出去干什么?”
李俶身边有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内官,叫襄阳。
“嘘。”李俶示意他噤声,关上窗户,从下围棋的软榻上跳下里,吩咐道:“咱们也出去走走吧,我听说晚上的桂花更清香。”
“啊?”襄阳不懂大皇子为什么突然要出去,也只好拿着披风跟在他身后。
李俶心里藏着一个母妃也不知道的秘密,那个秘密恰好能说明今晚姐姐为什么要一个人外出。李俶带着襄阳,脚步越走越快,很快追上璟容的步子,再过一个转角,就要到禁卫所的门口了。
李俶三两步跑上前,在转弯之前一把拉住了姐姐的手腕。
璟容以为被发现,自然吓了一跳,脸色都变得惨白。
“姐姐,你是刚刚及笄的公主,你不能去。”李俶的口吻却十分冷静。
“放手···”璟容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想到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劲了。
“淮北大人犯的不是死罪,最多关上十天半个月,可要是被父皇知道,你深夜跑来探监,他的罪过就大了。”
“你胡说什么···”璟容还在继续挣扎,她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屁孩知道这么多事情。
“淮北大人本身就是禁卫所指挥使,在里面不会有人敢为难他的。回去吧,姐姐。”说着,李俶就要拖着她走。
璟容突然两只手拽住弟弟的胳膊,央求道:“那你差你的人去看一下淮北大人有没有受伤,总可以吧?”璟容看着一边的襄阳。
李俶毅然摇头:“这更不行了,淮北大人是父皇的心腹,我是一个尚未加冠的皇子,我的人去关心他,岂不是留下话柄?”说完,李俶向一边的襄阳使眼色,主仆两人将公主架起来拖走了。
话是这样说,但李俶还是想了一个办法帮姐姐打听淮北大人这个案子的进度。张鹤是教他弓马骑射、行军打仗的老师,每月的初五、初六、二十五三天是学武的日子。
正逢九月初五。李俶骑着马在校场里跑了一圈,手上的弓箭还是不能达到快速认弦。张鹤看他有些丧气,在不远处向他招招手,让他回来。
李俶踩着马镫跳下来,拱手道:“师傅,我认弦太慢了。”
张鹤笑了,说道:“没事慢慢来。”
“可是我都练了快一年了。”
张鹤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想,这方面他确实跟皇上不太像,武学方面缺乏造诣,除了弓马,刀剑也学得很慢。因为这事情,李俶自己也很丧气,因为没有遗传到父辈甚至祖辈的武学造诣,时常怀疑自己。但杨宿却对自己的这个学生很满意。
“我也练了很长时间的。”说着,张鹤揉了揉他的头。
李俶也跟着笑了,借着机会,问道:“师傅,水西的案子,父皇是什么打算?”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事情来了?”
“昨天杨学士讲学的时候说起来,他说虽然淮北误了时机,害死了孟知安,但是他平乱水西,又作主将罗氏家族分为几支迁徙,也算是立功一件,不知道师傅什么看法。”
张鹤坐下来,端起手边的茶水,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淮北本就是御前亲信,皇上不得不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