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又梦到了那座宫殿。
清风穿堂过,明月来相会。条条白纱从梁上垂下,被清风带着在大殿漫舞;月光转过窗格,落在上面,缥缈空灵。
大殿空旷,雕花窗格的影子落在地上,静谧安然。
“姐姐,别怕。”
很轻的一句话,在月光下回荡着。彩绘陈旧,屏风上,一少年的影子隐在其中。
忽地,梦境黯然。
“傅云痕,你答应我的……”
这是暮如绯意识回笼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三个月来,她时常会梦到一个少年。这少年很安静,只静静地看着她。
暮如绯是失忆了,但不是失智了。
她有理由怀疑,她的穿越跟这少年有着莫大关系。
就穿越这件事她忘了个干净……真的很烦。
睁开眼后,暮如绯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她那疯批师叔祖怀中!
只稍稍抬头,就能看见其好看的下颌。
“……”夭寿了。
对于公良玉,暮如绯表示,这人有两副面孔。平时是个温柔医修……
对,没嘴瓢,他公良玉确实是个医修。
然后就是……他也确确实实是个白切黑。
往事不堪回首,目光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废宅的大堂,大堂中间有一副棺材。
她跟公良玉就靠在这棺材边……真缺德她这师叔祖。
“醒了?”
头顶传来公良玉略哑的嗓音,暮如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斟酌片刻,暮如绯干笑着开口。
“醒了,叔,要不您先松一下手?我这不是怕把您腿压麻嘛哈哈……”
感受到腰间的手松开,暮如绯连滚带爬地离开这是非之窝。
公良玉抬手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瞥了一眼靠近棺材的少女。
“我看棺材里有人了,不然你应该会更舒服的。”
暮如绯叹为观止,随后干巴巴道。
“叔,您老客气了,尊老爱幼是美德,有这好事我该让着您的。”
对于公良玉要把她放进棺材这件事,暮如绯表示:缺德玩意儿的常规操作。
也不知道这颠公想干嘛,这次竟然没说她什么。这缄口不言的样子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目光落在棺材上。
棺中之人为男子,猜其享年二十六七。身形高挑,有美人相,周身书卷气息难掩。眉眼温柔平和,鲜活似生人……
突然,腕间一热,暮如绯低头查看袖间,见腕上有一红色印记。
疑惑涌上心头,便听身后之人不咸不淡道:“看够了吗?可还满意?”
暮如绯:“?”不是,她又做了什么?自从到这里,这颠公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难不成疯子每月也有几天心情暴躁?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莫名耳熟,暮如绯转身看来人……青天白日,她这是遇到鬼了吗?
“你不是炸了吗?”
那人一听直接气笑了,本就昳丽的一张脸更加妖异,尤其是那双幽红的眸子。
“没见识的土包子,傀儡都不知道?”
暮如绯躲在公良玉身后,缩了缩脑袋。
“本想看在故人之面饶你一命,既然你不知珍惜,那便……一路走好!”
这天阴沉沉的,暮如绯以为这两个疯狗要咬起来了……
但!
被拎了后衣领子扔出去的暮如绯一脸惊恐:so?
“不必心软,死了算我的。”
公良玉风轻云淡地说了这一句,暮如绯没听懂。
眼看要撞人家大招上了,暮如绯闭紧了眼睛,只觉腕间一热……一阵红光包裹住了她。
红光大闪,眨眼间两人就不见了。
公良玉只看了一眼暮如绯先前所站的地方,便敛下了目光。
后其缓缓走至棺材旁,看了一眼棺中之人。
公良玉倾身,抬手捻去落入棺中的枯叶。
“傅云痕啊傅云痕,你说你为官一方,造福百姓……而如今,可遂你愿?”
堂前木枯败,枝上残叶被风卷落,唯余满目萧条。
-
暮如绯恨啊!
她怎么就信了公良玉这狗东西的话呢?两个疯狗没咬起来,她差点被疯狗咬。
眼前场景一换,暮如绯差点落地成盒。
多亏有好心人接住了她。
耳边鸟语啁啾,阳光如瀑,晃得暮如绯睁不开眼。
一股淡淡的松墨香涌入鼻腔,头顶传来清冽温和的声音。
“失礼了,姑娘可还好?”
暮如绯被缓缓放到地上,只觉这人的声音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