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地扫视中在高楼之间漫无目的地拖着肥大的身体像人类那样直立行走。
凌珠下意识摇头,陌生的世界在她眼里倒错成荒诞宏大的神话场景:“我、不是!”
“你是的,凌珠,你就是坎城的唯一的神。你的到来伴随着宜人气候和浓重的雾色,你若离开,将伴随着滔天风暴海啸和晴朗的天空。”
老鼠拔起一栋楼,在红色的灯光中,将楼房投入了那座树一般的灯塔的根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转瞬间一栋百十米高的大楼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巨大的黑影没有时间庆祝,他们拖着笨重的身体,又一次开始选择下一个目标。在那独属于巨物的迟钝和笨拙中,他们努力地做着一个类似垃圾厂工人那样的工作,将大楼拔起来,然后丢到粉碎机中,再拔起来,再一次看它消失。
巨树、烟囱、高塔、山峰,那无法名状的巨物还在长高,还在变大,它似乎要顶破天,又似乎要用根系吸收走大地。
它在蠕动中一圈一圈扫射红光。
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沥青一样浓稠滚烫的黑暗。
人鱼歪着头张嘴呆呆地看着她,他嘴里生了三排尖牙,纯黑的痛苦流露出人类无法模仿的单纯的爱慕:“珍珠,你为什么要看着那些老鼠呢?”
“它们有什么好看的呢?”
“你应该看着大海才对,老鼠这种东西,即使是在梦境里,都只是老鼠啊。”
男人颈部的鳞片泛着晶莹的光泽,他像是小动物一般微微侧过头,将脸颊贴上凌珠的肩膀,像宠物一般亲昵地靠在她身上:“珍珠,你还记得我吗?1924年之前,我一直生活在稻田的水洼里。我的母亲被老鼠囚禁了。我的父亲是一只衣冠楚楚的老鼠。我的母亲是一尊雕塑,而我的父亲,是拿着手术刀的人。他用手术刀在珍珠楼吃鱼,我被抱在他的怀里,由一只德高望重的老鼠一口一口喂我鱼肉捣烂做成的肉糜。”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凝固的惊喜的笑容:“珍珠,你也喜欢吃鱼吗?”
“那你有没有吃过坎城最有名的鱼罐头啊?”
·
凌珠一下翻身坐起来,浑身湿透,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鼻尖缠绕着浓烈的鱼腥味,她蜷缩着打了一个寒战。
窗外是坎城浓重的雾气,这是一个温暖的清晨,坎城早已进入车水马龙的上班高峰期,电瓶车的鸣笛、私家车的鸣笛、公交车的喇叭、路人的抱怨交织混杂在庞大的人流之中。凌珠拉开窗帘一角遥望不远处的主城区,昨日被老鼠投入黑洞中的高楼依旧矗立在那里,在浅白色的空气里诉说着城市的繁华。
“梦、梦吗?”凌珠喃喃道,那一切明明诡异得除了梦境别无解释,却又真实得好像就在昨夜发生一般。
她坐在床边,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凌珠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我、我要去、找、找,工作来着!”
明明做了一场噩梦,却似乎平静了很多,老鼠就是老鼠、人就是人,昨日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两者混在了一起,今天大约是睡了个好觉,凌珠觉得自己思维好久没有这么清爽了。
多思多疑的恐惧往往来自思维的疲倦和混沌,眼下她清醒了,立即区分了人就是人、老鼠就是老鼠,那女人的死不过是一场不幸的意外,而这不应该影响她今天继续努力找工作讨生活。
推开门的时候,那个男人在趴在公共窗台上抽烟,他手撑着落了灰的窗台,懒洋洋地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身体就像一棵歪脖子树那样软着腰肢依靠在墙壁和窗台的缝隙位置。
大约是听到了凌珠的动静,他侧过脸将烟换到靠着窗外的手指间,一丝白雾恰好绕过肩颈纤白的线条悠悠荡荡飘向空中。男人的目光追随着烟雾飘远的方向,伸手将长发别在耳后转过头,一缕卷发落在锁骨处的颈窝中;“凌小姐,打算出去找工作啊?”
凌珠点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我、我还没、问、问、问你,叫什么?”
男人笑了笑,细长的眼微微眯起,他嘴里吐出几缕白烟,转而化作一个有些媚态的笑:“我姓夏,叫夏鱼,是水里游的那个鱼。”
凌珠点点头,朝他笑着摆摆手:“回、回见!”
等到走出好一段,凌珠回头看向楼上,夏鱼依旧站在窗口,光点透过前面一栋高楼落在他头上,却似为他在咽喉处纹上一朵光画成的花。
夏鱼低头看着了凌珠,朝她笑着摆摆手,这叫凌珠高兴了起来,挥手远远朝他道别,转头没入了坎城永无停歇的车水马龙之中。
窗台上的夏鱼望着凌珠的背影淹没在人海中,慢慢收敛了笑容,一只老鼠从他脚下窜过,顺着一台老旧的自行车爬到栏杆上,随后直起身体,鼻尖微微颤动:“死刑!”
夏鱼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老鼠,那只老鼠站在那里宣布:“坎城不需要珍珠,尊贵的老鼠通过投票集体判珍珠死刑。而我作为坎城大数据研究员之一,核实该结果公平公正,可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