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又哽咽起来。
黄衣男子无奈走近了些,嘴里似乎翻来覆去只会一句话,依旧问着:“美人儿,哭什么?”
明有河抽噎一阵,才看着他颤声道:“郎君,奴家遇到一个命师,他说奴家命里缺心……”
“是吗?”黄衣男子谨慎地环顾四周,五官诡异僵硬,直到八方寂寂,才又向前几步,“实不相瞒,在下也曾被选入仙府,修习过占卜之道,若美人儿愿意,在下可以……”
明有河此时肤白胜雪,鬓边牡丹无疑让他看起来有万种风情。
黄衣男子的脖子僵硬地挺直着,渐渐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口水连咽,再也按捺不住,加快了步伐。
他的走路姿势似飘似飞,堪称离奇。
明有河泪眼婆娑,黄衣男子伸开两臂,想要将温香美玉环抱怀中,“美人儿……”
明有河故意歪了歪颈项,牡丹随即坠地,“我的花……”
黄衣男子大献殷勤,弯腰将牡丹捡起,“美人儿,让我看看你的心还在不在?”
丛不芜眉头微扬,这朵黄花,是个左撇子。
这就够了。
“美人儿”赫然一改面色,眼疾手快地一把掀了黄衣男子的衣衫,不光模样变了,嗓音也大有不同。
黄衣男子看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明有河,眼前青青白白,迷蒙一瞬。
明有河上下嘴唇一碰,逼问道:“郎君,你怎么没有脚?”
他岂止是没有脚?
薄薄春衫下,只有一条坚韧的绿茎,根冠拖着不计其数的杂乱根须,在满地的竹叶上迤逦。
除了一双手和一颗人头,他什么都没有。
难怪他面容怪异,走路吊诡。
黄花眼见迷境无用,鱼死网破地一翻头颅,开出一朵黄花,想要故技重施,再次吐出臭气。
明有河一把将他的花苞捏住,“憋回去。”
黄花自然不肯束手就擒,虚幻的黄衫顷刻褪尽,花茎来回弯折,想要再开出一朵黄花。
可惜只是垂死挣扎,徒劳无功。
丛不芜折了一节竹枝,扬手捅到花茎里,向下用力,划出一道长口。
墨绿色的汁水决堤般涌出来,落到地面上,却什么也没有。
鼠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花,黑鼠的尾巴扫来扫去,乃激动使然。
待黄花汁水流尽,数重花瓣迅速枯萎,花蕊一收一合,吐出一枚洁白的玉坠。
“啊,”黑鼠的尾巴一顿,鼠婴惊呼道:“这是柳仙长给娘亲的坠子,不过后来被红狐狸抢去了。”
丛不芜把玉坠转到另一面,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符文。
明有河了然:“怪道它能敛息,原来是仙府信物。”
厚重的竹叶下,一根毫不起眼的花蕊忽的翻了个身,驭风而飞。
鼠婴立刻报信:“它跑了。”
明有河:“这是在外面挨了打,回家找爹娘哭呢。”
这话的意味不止一重,他落下话音,似有若无地瞥向斐禁。
竹林中的事桩桩件件环环相扣,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后,真相似乎扑朔迷离,又似乎图穷匕见。
丛不芜往草庐的方向看了看,把玉坠丢到鼠婴手里,“跟过去看看。”
这话是对明有河一个人说的。
明有河不免露出几分得意洋洋:“好。”
鼠婴不知为何忽然被丢在了原地,只留下一个斐禁与他相依为命。
他扯住斐禁的衣摆,道:“斐禁,飞吧。”
斐禁略一沉吟,把他拎在了手里。
一拉一拽行云流水,鼠婴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这套动作似曾相识,鼠婴回想一刻,茅塞顿开:“你手捏的地方,与东湖道长分毫不差。怎么?我的脖子很好拎吗?”
鼠婴正问得兴起,还想问“你从哪里学的”,再张嘴时,舌头却打了一个死结。
这真是要命的事,他“唰”地瞪向罪魁祸首,斐禁把他当玩意儿似的转够了,脸上一片坦然。
可惜坦然只是表象,不可捉摸的暗潮呼之欲出,鼠婴不敢细看,慌忙伏低做小,不敢再动,也不再瞪了。
等四爪落地,他才稍稍回了神。
一条银带似的长河在身边流泻,水清声缓,是映天的镜面。
鼠婴环顾周围,除却斐禁,只有丛不芜与明有河是他所熟知的。
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鼠婴一脸茫然:“这是哪里?”
一句问完,斐禁还没回答,他自己倒先愣住了。
他试着动了动舌头,心头大喜:舌头没结了!
斐禁不理他,几步外的明有河倒是似笑非笑地将他与斐禁打量一遍,好心回答道:“你不认识问鹊城吗?”
他指着路的尽头,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