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一十三分
夜色如墨,星光暗淡,天际一道电光闪过,霎时可见黑云压顶,劈天惊雷过后,大雨倾泻,猛打在叶舒窈摇摇欲坠的身体上。
她手掌上那粘腻的血水顺流而下落入地面的水流混着雨声沙沙散去。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医院门口,就着昏黄的路灯,凭着本能地坐上那辆白色凯美瑞的驾驶位。
几分钟前,她用一把剪刀刺进那个与她爱恨纠葛的男人腹中。
鲜血顿时染红了男人纯白的衬衣,又沾满她的双手,在他满眼的惊愕无解中,她仓皇无措又决然地离开。
她刺中他时他悲戚的眼中满是水光,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死……
身后的汽车鸣笛急躁地催促着她,和着手机的铃声,她的世界一片喧嚣,她抬臂抹开一把泪,歇斯底里地笑了,在后视镜中,她看到那张由于焦虑、忧愁而过快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蓬乱的头发,通红的眼睛深陷,眼底没有光辉,眼下泛着乌青。
十年了,她就混成这副模样,背叛、失至亲、丧爱子……
她一定要报复他们,一定不会让害了她孩子的人逍遥法外。
前面就是狮子蜂顶了,悲痛过后她慢慢冷静下来,轻踩着刹车,可是车子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开始觉得害怕,猛踩着刹车……
她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
刹不了车了!
车子冲出狮子峰顶,在星光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以一种绝决的姿态冲入喑夜中的大海,海面上一声巨响后泛出的水浪很快吞噬了一切后又归于平静!
——
冷冬的寒意已尽数褪去,院里那棵笔挺的木棉树绿技间已经挺立着许多花骨朵。
“窈窈!窈窈!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叶舒窈缓缓张开双眼,意识有些朦胧,头昏昏沉沉眩晕无力。
只见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关切地抚上她的额头,压低声呼唤着她。
眼前这张年轻鲜活的脸让叶舒窈恍惚的灵台一激灵,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她双手微颤,心里震惊……是瑛子
刘瑛子在三年前就因绝症去世了,叶舒窈记忆中出现她咽气前,病床上那张灰暗干瘪的脸,如枯木般毫无生气。
可眼前的女孩却是那么鲜活,她是年轻时的刘瑛子,她的音容笑貌,神色动作都年少时一模一样。
叶舒窈心里猜疑到许是她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见刘瑛子,她颤动地握住女孩的手,她手心传来的温热让叶舒窈讶异,这感觉太真实了!
“瑛子……你,还活着!”干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叶舒窈口中嘣出。
“废话,你是不是被撞糊涂?窈窈,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那俩不长眼睛的混蛋,撞飞了我们的标旗,见你被撞晕了就跑了,你说这多晦气!竞标过几天要开始了,要受伤了,那标费就白白便宜别家了。”
刘瑛子拍了拍叶舒窈的手愤懑道,又扶着她喂了些水。
叶舒窈喝了几口水,震惊和怪异的情绪也缓缓平复下来。
她环顾四周,落日的霞光从天花顶的绿瓦中空出的四个方形天窗中洒进来落在瑛子身上,显得柔和可亲。她右侧身后是一台古朴的红木神龛,上雕着金色祥云,面上供着珍珠娘娘的玉瓷雕像。
叶舒窈蓦然起身,自己身着一袭绯红色娟长纱金丝绣花裙,裙角沾了一片污泥。
这身衣服非常眼熟,她心中惊叫道:这是她20岁参加新年游神的礼服!
十年前的元宵节,她刚满20岁,这一年她和刘瑛子春节回到丹阳村,参加了当年的游神活动。
她仰望向四周红梁绿瓦白墙,一种经年不见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穿透了时光,撞击着她的神经。
“这是圣女庙吗?瑛子,你还是20岁吗?”叶舒窈满眼的不可置信地紧紧抓着刘瑛子的双手,双目因激动抑制不住地红润起来。
“你晕倒以后,我和林医生就近带你来圣女庙的偏房休息,林医生说只是轻微的撞到头了,你晕倒主要还是因为太累了,又有点贫血,她等会还会来看看的。”
刘瑛子见叶舒窈有点激动,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但是双手被握得生疼又不禁抽动了一下。
“你很不舒服吗?怎么突然问起我的年龄,我们不一样是20岁吗?”
叶舒窈眼角的泪彻底决堤,如急流的泉水滚滚而下,她紧紧拥着刘瑛子,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心跳。
原本一颗空落落的心此时好像找到安放之处,却仍是不安地颤动起来,连带着身体也开始微微抖起来。铺天盖地的悲伤和委屈随着滚烫的热泪一起释放出来。
“瑛子,瑛子,我做了一很长很可怕的梦。”她哽咽道。
刘瑛子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有点莫名奇妙,叶舒窈平时冷静自持,基本不会有这么感伤的时刻,能把她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