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侍女已经沉睡,清冷的月色下,赫兰菁手握长弓对着挂在树上的靶子练箭。
看似专注的她其实在走神。
上一世作为社畜猝死的她,这一世生在了草原上,是一国小公主,本是好命,但却一出生就被人偷出宫,带到这北地边塞,成了所谓的刺史府小姐,看似风光,实则却是一只待宰羔羊,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吞骨入腹,一点儿人身保障都没有,还不如社畜呢。
这都不用想,她肯定是要逃走的。
不久前她已及笄,如今来府上提亲的人越来越多,清和郡主今日也提及要为她安排一个好夫君,她在考虑是选一个好控制的男人,还是直接选日子逃出府去,这两种选择各有利弊。
前者选什么样的男人恐不由她做主,且人心难测,多的是人面兽心。后者逃出去不难,难在如今是乱世,出去之后她要如何生存。
她虽有在暗中习武,可练习的时日尚短,仓促入乱世,不足以自保,只怕处境会更加艰难。
那要是现在不逃,就只能嫁人,走前一条路。
“六小姐!”
一道妇人震惊的嗓音突的在她身后炸开,赫兰菁猛地回神,蹙眉。
不过她很快恢复平静,丢下长弓,抬手捂住胸口,转身看向来人,虚弱闷咳:“咳……嬷嬷这么晚来有事?”
眉眼清冷,语气平稳,毫无心虚。
陈氏气的脸红脖子粗,气势冲冲走到她面前,一脸的嫌恶愤恨:“六小姐,你少给我装,我都看到了,身为女子你竟然舞刀弄箭,简直是不成体统,明日一早我定要禀报大人!”
赫兰菁垂眸看她:“我都快死了,想练练武,强身健体也不成吗?”
陈氏一哽,六小姐体弱,病得很重,命不久矣,经不起任何折腾,这是大人和夫人找过无数个大夫检查了无数遍,得出的统一答案。
可她要真的快死了也就算了,看起来娇弱不堪,病怏怏的好几年,比她活泼健康的都死好几个了,她还活的好好的呢,她快死了个屁!
她才不信这小骚狐狸精真的快死了,她分明就是装病借口逃避受女训!
陈氏回神,当即厉声道:“都能拉动那么大的弓,鬼才信你快死了,你且等我禀报给大人,这次你休想再逃!”
赫兰菁知道这府里的女人都看她不顺眼,之前从未计较过,她并不想为难同胞。
生在这个时代,女子都很难,一个恶毒的女人很难说清她是本性恶,还是被人刻意扭曲教导出来的可怜人,不理就是,没必要计较。
但前提是她们不会真的伤害到她,她不是佛祖,割肉喂鹰,以善度恶,她就一凡间苦命人,不算恶,但也非良善,她们若真的伤害到她,那很抱歉,为了自保,她只能以恶度恶了。
赫兰菁闻言没再跟她多做纠缠,直接看她问:“嬷嬷此行所来何事?”
陈氏最看不惯她这个样子,长着一副狐媚皮囊也就罢了,身为女子脾性比男人还冷漠傲气,跟冰块似的,半点女子该有柔美谦卑都无。
她一把将抱着的盒子摔到她面前,嫌恶道:“大人命你吃了它,明天一早必须好好的去给他请安,坚持完成所有的请安章程!”
说着她看向她鄙夷轻哼:“你要敢晕倒就断了你的月钱和吃食!大人说了你要是连个请安都做不到,还要你有什么用?不如直接饿死!”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大人也已经渐渐不再相信这个不恭顺,诡计多端的小狐狸精,明日她再告上一状,想来刺史大人这次定会下令,让这小骚狐狸精进女学,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她。
这么想着陈氏神气得意说完,冷哼一声,仰首挺胸,趾高气昂的转身就走。
盒子摔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撒出来,是一棵人参,个头儿还不小,看起来是相当不错的好东西。
赫兰菁垂眸瞥见却是神色一冷。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天还没亮,就有轿撵在院门口等着。
赫兰菁出行都会有轿撵或马车来接,毕竟她总是走两步就晕,谁要见她,不找人来接她,那今天是别想见着了,丫头蓁蓁帮她洗漱穿戴好。
这刺史府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跟一般人认知中草原上的刺史府不同,它的形式更接近一个中原的小型王宫,内院除了家主再没有其他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来接她的是四个阉人和一个嬷嬷。
这个嬷嬷便是昨天来的妇人,姓陈,中原人,是她那个父亲请来教导家中女子规矩的几个嬷嬷之一,除此之外,她长相算得上出挑,经常近身伺候她那个父亲。
陈氏神气笔直站在小院门口,一见着赫兰菁出来,当即冷哼一声,趾高气昂道:“磨磨蹭蹭的,快上撵吧,别让刺史大人等急了。”
赫兰菁没说话,拉着蓁蓁一起上了娇撵,几个抬轿的阉人盯着她发痴,顾不上发表意见。
陈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她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