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夜晚，绵密针尖的细雨刺进土地，成堆的垃圾山散发着腐臭发霉的气味。
几艘飞艇在垃圾山上空盘旋嗡鸣，乌黑的垃圾从底板舱口倾倒而出，蓝红色的灯光交映闪个不停。
良久，略微刺耳的机械舱门声响起。
“垃圾倾倒完毕，舱口已关闭——”温柔的机械女音响起。
引擎声远去，一小团黑影不止从哪里钻出。
雨水打湿她的额头，宋拾急忙拉紧残破的雨衣，嘴里叼着手电筒，滋啦一声电流，明亮的白光投向垃圾山。
潮湿的霉臭，动物尸体腐烂的腥臭，铁锈味混杂一起，熏得宋拾差点两眼一黑。
今晚下甜雨，没有人敢出来捡垃圾，除了饿了三天胃绞痛的宋拾。
半个月前，宋拾从一个手撕丧尸的异能大佬变成谁都能撕的垃圾山上的垃圾。醒来时，一个老头对着她流口水，甚至想好了如何烹饪。
她并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她也是从飞艇上投掷下来的“垃圾”。
久藤市可以说是个巨大的垃圾场，底层人的聚集地。垃圾山是他们的支柱，食粮，有过期的营养剂，过期的药物，磨损报废的义肢零件。
不论白天夜晚总有大批人争抢垃圾，尤其飞艇到来时，哄抢着，拥挤着，空中掉落的巨大铁疙瘩总能带走几个心急者的灵魂。
但唯独在甜雨天人们不敢出来活动，没人敢淋一场半个小时内就能杀死你的雨。
宋拾抢不过他们，八岁小孩的身体别说抢了，能保住性命便不错了，只能跟在后面捡捡零碎的垃圾。
这场甜雨对宋拾来说简直是及时雨，捡点东西先熬过几天再说。
她拖着被风灌满的蛇皮袋，麻利地攀上垃圾山，嘴里叼的手电筒飞速一一扫过。只要是金属，她都一股脑地往蛇皮袋里塞，金属一类的东西都能在市上换到不错的价格。
突然，白色的电筒光照到反射的玻璃瓶，她眼前一亮，伸手拿出破碎的试管，透明的液体在瓶中流淌。
她抚平试管上皱巴的便贴，“渊德药业——原味营养液”的字样暴露在灯光下。
好东西，宋拾弯了弯眉，吐出口中的电筒，拔掉瓶塞，仰头倒入口中。
她皱眉砸吧砸吧嘴，没什么味道，和水有点像，但的确有了诡异的饱腹感，绞痛感得到了些许缓解。
一箱的营养液破损了几个，宋拾连灌几瓶，僵冷的手脚终于逐渐回暖。
她将剩下的营养液小心翼翼装进新拿出来的袋子中，听着玻璃瓶叮叮当当碰撞发出的声响，宋拾满意地扯嘴笑。
差不多可以回去了，淋越久越危险。
她准备原路返回，电筒光突然照到什么，反光得刺眼，眼角淌出生理泪水。
她抬臂蹭了下眼角，眯眼望去，又迅速瞪大眼睛。
发财了！
银色的机械手臂静静躺在垃圾堆里，它看起来完好无损，每个反射的光泽都像是在对她勾手指。
她激动地像原始森林的猴子，恨不得上蹿下跳。
宋拾丢下手里的袋子，半小跑奔向机械手臂，就快接近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结结实实摔在垃圾上，手电筒磕在地上，刺啦一声，熄火罢工。
近距离接触垃圾的确不好闻，干呕了几下，她又怕把营养液呕出来，急忙屏息，捡起手电筒站起身，确认身上没摔出伤才舒了口气。
手电筒坏了，宋拾靠着模糊的月色依稀辨别到底是什么东西绊的她，月色下，一截腿就这么横拦在她身前。
她抿了抿唇，在末日见惯了各种马赛克的场景，宋拾只会蹲下找找这截腿的主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摸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胸针，指腹摩挲着隐约凸起的字样花纹，摸不出个所以然，宋拾遗憾收起胸针，能卖钱就行了。
她这次长了记性，小心翼翼挪过去捡起机械手臂，再折回去揪起袋子下了垃圾山。
只可惜不能久待，不然她能捡一晚上。
回到暂住的废墟，宋拾将那箱营养液放到隐蔽的角落里，才将身上稀碎的雨衣小心脱下放到身边。
她打开蛇皮袋将大大小小的废品倒在地上，清点完毕后心满意足抱着机械手臂走到草垛上躺下，疲惫地合上眼皮。
第二天宋拾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但雨停了，已经有不少模糊的身影飘荡在垃圾场上，她背着蛇皮袋猫着身体避开那些人。
普特莱义肢店的老板娘最讲诚信，价格公道，久藤市的人基本都在她这里交售废品。
义肢店的卷门大开，店内亮着一盏刺眼的白炽灯，老板娘卡莉百无聊赖地在指甲上涂着刺鼻劣质的甲油。
她一眼就看见宋拾朝店里进，丢掉甲油托腮：“小姑娘，零碎的垃圾我这里是不收的，再多姐姐我也不收。”
宋拾也不跟她废话，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