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拿来使用,脸上却一点也不见心虚神色。
大剧场高墙耸立,神圣无瑕,躁动的火焰猩红如血,满溢如海,可当约瑟芬妮往那里一站,唇角那么一勾,似笑非笑地望来时,极容易让人产生某种幻觉,错以为这里是铺满柔软长绒毯的宴会厅,下一秒就可以举起酒杯,在流淌的烛光里醉生梦死。
这正是魅魔女王独有的特质,不因形貌而更易,不随躯壳而变化,无论动静,她都美得艳光四射。
令人可惜的是,戈达尔全然不为所动,事实上,从温蒂瞬间化风,再到她被强行操控着取消施法、重塑人形,金发少年始终维持着笑吟吟的神色,脸上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意外。
听见约瑟芬妮的问话,直面她那煞人的魅力,他也只是懒洋洋一摊手,拉长了语调:“这是秘密啦,才不会告诉你的。”
他热切邀请,像个到处寻觅玩伴的孩童:“不说这个了,疯羊,你要不要来下注?”
“我看不出有什么打赌的必要,蝴蝶可没有鳃。”约瑟芬妮没有因为那粗鲁的称呼动怒,略一思索他提出的赌约内容,若有所指道,“这样的赌局,难道不是谁先下注,谁就能取得胜利吗?”
戈达尔:“所以,你要来下注吗?”
他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此情此景下,语义比邀请更进一步,成了一种承诺。
——只要你愿意和我打赌,我就让你做先下注的人。
约瑟芬妮当然听懂了,挑了挑眉,投以质疑的问句:“你会这么大方,愿意让我先压注?”
主动提出结果注定的赌局,再把抢先下注的权利让渡出去。
简直是明晃晃的白给,她心想,戈达尔可不是这么善良的家伙。
退一步讲,他就算突然爱上白给,对象也决计不会是约瑟芬妮。
因为没有理由。
如果说是出于那虚无缥缈的友谊……嗯,他们两个的关系,说是狐朋狗友都有些贬低这个词了,说狼狈为奸又比不上狼与狈的互信互助。
只能说……是不熟的同事?两百年勉强说上几句话的程度。
这种情况下,戈达尔主动提出给她打钱?
约瑟芬妮一阵恶寒,背后发凉。
要么是他实在太想和人打赌,想到发疯了,要么就是这条蛇另有图谋。
再去看羽蛇脸上真诚而热烈的笑容,她只觉那是裹了甜腻蜜糖的匕首,匕首上有诅咒,糖里还有毒。
话说他这个品种的蛇带不带毒来着?思虑的同时,约瑟芬妮分出一点心神想着,作为“不熟的同事”,这个她还真不清楚。
——是陷阱吗?
羽蛇不满地嚷嚷着:“欸,我什么时候小气过吗?不要诬蔑哦,我可是超超——超大方的蛇!”
——是陷阱吧?
蛇还在耳边唧唧歪歪,说个不停:“我觉得东境的风气还是太物质了,疯羊你有空还是得回来一趟,接受一点学院的熏陶,争取向蛇学习,做一只情操如雪的好羊~”
——墨水倒灌进心眼的多嘴蛇,真把自己当院长了吗?
他今天没有束起长发,金发正如主人一般散漫,披散在身后,而金眸如烈焰,熠熠生辉。
火光簇拥中,少年分毫无损,宛若身负光与火织成的羽翼,这一刹那,居然显出某种高旷的神性。
下一秒,蛇蛇之神朝她比了个心,嘴上叽里咕噜地持续输出:“人类总是想得太多,偏偏又太贪心,不像蛇蛇我,满分的真诚,只要是我喜欢的可能,就算它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哦!”
——但是……
按捺住心头的猜忌与怀疑,还有对方故意挑起的怒火,约瑟芬妮问自己,假设那确实是陷阱,你愿意踏入一试吗?
“很久以前,有人教导过我,”良久,约瑟芬妮开口了,说出的却是毫无关联的话,“决定要不要做一件事,只用考虑三个维度。”
她从不沉溺过去,托赖强大的精神力,偶尔想起往事时,那些回忆依然如此清晰,清晰得好像发生在昨日。
那是作为东境的渔家女,有一眼看得见头的人生的自己。
也是遭受深渊侵袭,一夕间失去所有,亲人、朋友、家乡……甚至连“人类”的身份也不再保有的自己。
无止境的黑暗,无休止的寂静。
幽阒的牢笼中,风不再流动,时间仿佛也停止了流逝。
先是传来一道破空声,她下意识接住,摊开双掌,被污染过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发现那是一枚圆溜溜的小苹果,半边红润、半边青涩,散发出酸甜的芳香。
对数日未摄入食水的小魅魔来说,这几乎是可怕的诱惑。
咬下去汁水一定很丰沛吧,这样想着,她收紧了五指,紧紧攥住,哪怕已经无法以此为食。
“砰”的一声,紧闭的安全门霍然洞开,她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