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霭本想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就离开的，想不到一转眼的功夫，乐手们已经把收拾桌子洗碗的活儿抢过去了。等她端出先前焖好的银耳羹，更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卢卡斯索性拉她坐下聊天，还说要一起玩儿——
看见他们纷纷摆弄起乐器，又围着茶几在沙发边坐好，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唱什么歌时，周清霭还没意识到这个“一起玩”是什么意思。
“Lemon Tree（柠檬树），听过吗？”卢卡斯忽然转脸问她。
这么经典的歌，怎么可能没听过，周清霭忙点头。
“就这首吧！”卢卡斯对众人说。
于是下一秒，雅各布拍响鼓点，奥托拨动吉他弦，熟悉的旋律忽然开始流淌。周清霭还没反应过来，卢卡斯已经开口，醇厚磁性的嗓音响起在耳畔，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乐手们一个接一个开口，就像接鼓传花似的，一句接一句地唱下来——然后话筒就递到她嘴边了。
卢卡斯把平板竖在她面前。明晃晃的歌词，装看不见也不行，何况这刚好是她中学时唱得最熟的一首英文歌，于是几乎下意识地就唱了出来。
卢卡斯吹了声口哨，众人更是齐声“哇”了一嗓子。气氛更加热烈了，转眼间，一首歌热热闹闹地唱完，夸张的赞美紧跟着来了，大家都说她音色漂亮。
“别告诉我你是学声乐的。”
“没有没有，”周清霭连忙摇手，“我就是，以前参加过学校合唱团……”
“哇！”没想到卢卡斯更兴奋了，立马嚷嚷着要让她独唱一首。其他人也开始起哄，周清霭慌得不行，连连推托：“我很久没唱了，歌都没怎么听过——”
“那就唱你会唱的啊！”卢卡斯帮她选，“《Hey Jude》怎么样？感觉适合你音色。”
“我……不记得歌词。”
“这还不容易。”卢卡斯三下五除二调出歌词，举着平板给她当人型歌词架，这架势真是不唱都不行了。
罗晓澍就是这个时候下楼来的。
“……澍！”卢卡斯看见他，大声，“原来她参加过合唱团！声音很好呢！”
周清霭下意识望向他，心头砰砰直跳。让她自己也意外的是，她虽然紧张，可竟还有些跃跃欲试——她的音色的确不错，以前还被老师夸过呢。
罗晓澍站在沙发后面，唇角微微扬起：“合唱团？”
周清霭点头。
“中学吗？”
“从小学，到中学。”
“中声部吗？”
“咦？你怎么知道？”
罗晓澍歪了歪头，神情颇有些自得。
“快，唱给他听听！”卢卡斯极力怂恿。
或许看出她的踌躇，他又来一句：“别怕，有我呢！不会的地方我帮你！”
周清霭后来想，一定是因为当时气氛太热烈，她又被那些夸张的赞美弄昏了头——而罗晓澍呢，他站在那里，笑望着她：“可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吗？”
让人怎么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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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多少挽回一点黑眼圈和灰头土脸厨娘形象的希望，周清霭在奥托的吉他伴奏中开唱了。
第一句嗓音发紧，她连忙调整了下。后几句尚算不错，赢得一阵掌声和口哨。周清霭还没来得及高兴，已然唱错了词，慌乱中又没跟上拍子，差点整个儿垮掉，幸好卢卡斯及时开口和音，又鼓动众人加入，于是整首歌顺利变成了大合唱，大家一起“nananana”高唱到结束。
气氛挺热烈，然而周清霭站在那儿，后知后觉自己的冒失——天啊，她好几年没练声了，也没有半点准备，到底哪来的胆子就敢这样班门弄斧？
偏偏卢卡斯还要夸她唱得好，嗓门比刚才还要大：“澍，我们不是还缺一个伴唱吗？要不就她吧！”
还有人附和：“这主意不错！”
“可以，我看可以——”
周清霭窘得脸孔发烧，忍不住小声开口：“……我好像走音了。”
“没有吧！”卢卡斯一口否认，“哪里？哪里？谁听见了？”
周清霭偷眼去看罗晓澍——他站在那儿，嘴角微微勾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气，似乎在等大家安静下来。
客厅果然安静了，众目睽睽下，只见他绕过沙发，走去键盘边。
敲了一个键，他抬头朝周清霭示意，用“啊”唱这个音高——
这是，练耳？周清霭下意识就唱了。
他又敲一个键，周清霭接着唱了。
罗晓澍点点头：“就是这两个音。”
“……”
客厅里响起一阵嘘声。
“高了半个音。”他接下去说。
大伙儿又齐声嘘他。
罗晓澍笑，刚想接下去说：这回不是唱得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