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姜醒的芙蓉宫的时候,她是有些惊诧的。怪不得大皇姐三日前骑马,说是摔断了腿,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想来他们早就料到如今的局面了。和亲的不是大公主,她如今这副样子,加上惠贵妃娘家得力,自然轮不到她。姜醒不禁冷笑,认真想了想,派侍女秋叶出宫一趟。
娴妃和安嫔跪在龙泉宫外一日,到了傍晚,终于见到了皇上。
“陛下,两位公主娇生惯养,如何去吃那样的苦,求您放过她们吧!”两位妃嫔一味地磕头,皇帝开始还有些愧疚,听她们说完话,劝道:“她们是公主,有自己的责任,朕如何不想他们养在膝下,享天伦之乐……”
只是两位妃嫔又哭又闹,皇帝实在是不耐烦了,说道:“娴妃,安嫔,你们可不只有一个女儿,还有皇子等你们照料,你们若是这般行为举止,恐怕会教坏了皇子,朕可以找人替你们养!”
安嫔恍若未闻,仍旧哭哭啼啼,可娴妃顿时哑口无言,又象征性地求了几句,便回宫了。
这事传到姜醒宫中,她还是有些难过,她其实一直知道母妃好像更爱弟弟,可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此鲜明的态度差异,着实是叫人心寒。姜醒想要对百姓作出贡献,可绝不是以和亲的方式。
傍晚,姜醒求见惠贵妃,说是居于慈恩寺的长宁长公主病了,长公主待她亲厚,是该探望,请求出宫半日。
这理由合情合理,更重要的是,惠贵妃想着这三公主马上就是要永别京都的人了,不值得她计较,便同意了。
等秋叶回宫,姜醒便起驾慈恩寺了。
姜醒探望完长公主,便绕道后院一处僻静禅房。看起来,晏泽已等候多时。
一场交易,总会有牺牲。
双方见礼后,晏泽单刀直入:“不知公主所言,出让汴河流域土地供吏部开凿运河,是真是假?”显然,他不认为一个公主有如此能力。
今日,三公主似乎少了往日举手投足间的随心所欲,“本宫母妃家族本起源于汴河下游,只是入京多年,不少人忘记了而已。外祖母过世前,担忧母妃偏心三皇弟,为本宫留了一些土地田产等私财。另外,黄河流域附近世家大族不愿应征上交土地,也有皇家征地价格极低的缘故,那一带多田产,但连遭水灾,价格本就呈下降趋势,加上本宫前些日子派人散布过那一地带不祥瑞,遭上天厌弃,故而遭遇水灾的谣言,这田产的价格就下来了,本宫再以平价收入,自然有人愿卖,这地产多达百亩,足够开凿运河。”
“殿下怎知,臣支持开凿运河?”
“吏部尚书王岁进言开凿运河,饱受世家大族排挤,陛下为平息士族怒火,贬黜王岁,发配出京,做地方小吏,不少官员覷着士族脸色,捧高踩低,想要将他发配到西境,你父亲平素与王岁无甚来往,但本宫听说,镇国公与陛下密谈后,便定下王岁贬往齐鲁一带,齐鲁,那可是富庶之地啊。”
“后来,本宫还听说你们晏家送他出京,赠予银票,晏公子莫不是忘了?”既无私交,想必是政见相合。
“殿下久居深宫,竟耳聪目明,真是令人敬佩。只是,即便价格降低,涉及地界也甚广,殿下购置田产耗费巨大,臣又有什么可以交换呢?”
姜醒嫣然一笑:“你自然没有,但是,听闻你祖父曾在外游历十年,擅医术,阴差阳错救了当时江湖第一大帮派青月帮首领,那首领答应,若日后你祖父后代有难,青月帮亦可相助。虽然二十年过去,青月帮不再是第一大帮,但是这诺言应该还是认的。”
“殿下怎知,臣愿为朝堂之事,舍弃青月帮相助机会?”晏泽有些惊讶,这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虽无刻意隐瞒,但自从进京之后便很少有人再提,显然这位公主殿下很了解这些旧事。
“二十年前,晏氏一族尚未进京,乃南方大族,虽是百年世家,但官不显赫,自从你父亲进士及第,举家搬迁进京,官至三品,姑母又嫁于天子,晏氏一族家族声望便起来了,这样显赫的一个家族,举家皆是文官,想是不欲谋逆,这青月帮的恩情,就微不足道了。这恩情于你家无用,却可换来国力昌盛,换得无数黎民百姓的生机,晏公子心怀天下,自然应允本宫所求。”
晏泽思忖着这位公主所求无非是助她逃脱联姻的命运,他本不支持以女子换太平,这本就是无稽之谈,战场上打不下的,一位公主也换不来。
“殿下为何寻到臣,而不是臣的父亲?殿下怎知,臣能做主呢?”
“晏大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不说本宫寻上你父亲会不会惹人注目,单就说你是家中独子,二十二岁进士及第,深得镇国公信任,这次又送嫁,本就是局中人。再来,你我自幼相熟,交情匪浅,本宫找你,不是正对吗?”姜醒有意捧着晏泽,毕竟求人办事,多说好听话。
“好。公主应是有了计划吧,晏某愿闻其详。”晏泽习惯性地自动忽略姜醒话中不能听的部分。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姜醒先行离开禅院,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