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轩并不如此认为,在雷光中高喊:“天一老头,你发什么疯呢?”
不在自家黄金珠宝筑成的宫殿里养老,跑出来管什么闲事?
可向来对所有人都笑吟吟的老真君,竟然铁着脸道:“我发疯?是你发疯吧?是罗浮门发疯吧?天天就知道打,打,打,打!打得你死我活——”
他咬牙切齿:“打得天谴降临,四洲八海如同一锅沸汤才好!”
不然他老人家凭什么不在家里过好日子?
是不想吗?
呸!
他对身边苏亦青道:“乖徒儿,给这群王八蛋看气运图。”
苏亦青点头,举起一直捧在手中的法宝。
漫长的画卷徐徐伸展,四洲八海尽入眼底。
八海缥缈,四洲广袤,无数仙山洞府,人间更有王朝气象。
可一切欣欣向荣的景象,在转向西贺州和北渊洲北方的极北之地后,立刻不同了。
一个墨点,两个墨点,几十个墨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从半个巴掌大小长到整个巴掌大小。
墨色从灰黑到浓黑,最后成深渊色。
秦戈一眼瞥见顶在最前端的冥渊,出声道:“魔渊异动?”
不是一个,而是几十个。
他对上苏亦青冷漠的狐狸眼睛,高高挑起眉。
历史上诸多次天谴,前兆均是十个以上的魔渊同时异动,爆发魔潮。
赵灵璧确实有这个计划,但时间不是现在,而在三年后。
是提前了?
还是真的天谴突破前年周期,猛然降临了?
苏亦青没有回应秦戈的目光,也没给他任何提示,只是冷笑。
他将图卷举得更高:“五十六个魔渊异动,翻腾的魔气触动气运图,显出天谴即将降临——”
全场俱静。
圆光法师有些迟疑:“天一真君,这——”
有没有可能是气运图出了问题?
但纪轩更失态,用力冲撞将他所在的棋盘小格,大骂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距离上次,不过三百年!
他愤怒地指着天一真君:“老头,我敬你三百年前为我师父天卦,可你现在不能为了帮秦戈乱来!”
秦戈立刻道:“纪长老,天一真君执掌天算门三百多年,更在上次天谴中立下赫赫功劳。他老人家待人和善,但什么时候有过戏言?”
圆光法师也道:“纪长老,天谴不是玩笑之事。”
天一真君更怒,整个棋盘都在晃荡。
他咆哮道:“王八蛋,谁敢拿天谴戏耍?你纵然不信我,也该同北边的关口联络!最早一个月,最迟三个月,必然有前兆发生。”
三十六个镇魔关口,数百修士常年轮换巡防。
发信去,让他们留意魔渊变化!
纪轩咬牙,双眼充血,面容扭曲。
他们都联合起来,挤兑他。
事做到此,已和太清门彻底撕破脸,若不一鼓作气干到底,岂不白费心血?
天一老头太滑溜,自从师父玄元真君飞升,便同罗浮山隔阂起来。
他头顶盘旋的乌云和雷光,更甚了,隐约有挣脱棋盘的趋势。
要不干脆将他们全部——
秦戈却猛然道:“北边有东西来了。”
众人仰头,远天一片暮色,并未见任何异常。
可天一老头动了动耳朵,听见隐约的雷声后惊道:“是方寸山的惊雷符——”
惊雷符,四洲最快的传讯符,也是方寸山乃以成名的九品神符。
此符可在瞬息间飞跃千里,不可谓不惊人。
其最大的特点,便是如同雷鸣的啸声。
自从二百多年,归元真君被赵灵壁斩杀,江晨风疯疯癫癫守在冥渊外等报仇后,方寸山再没人能炼制此符了。
居然在此时现身。
雷鸣声越来越大,直到一道亮白色的遁光划破棋盘。
水幕展开,出现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的女子。
她身着黑色丧服,如同一尊永恒的雕像,立在悬崖峭壁,冰冷的目光凝视下方,而万丈深渊里翻腾着无尽的魔气和魔物。
其渊如墨,如同冥狱。
冥渊,明心宫魔主赵灵壁的闭关地。
纪轩失声:“江晨风,你怎么——”
当年温婉又大气的方寸山大师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晨风恍若未闻,死寂的双眼缓缓转动,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
直到天一真君,才停下来。
吱嘎的声音,因常年不说话而干涩的嗓子:“天一师叔,终于找到你了。”
天一对她比纪轩真挚多了,感叹道:“晨风,二百五十年前在你师父的丧仪上一别,竟到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