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回答笙笙的问题,而是朝她伸出手,眼眸依旧深得不似少年人,可唇畔刻入骨髓的温柔笑意却淡了这份诡异的深沉。
“笙笙,过来。”不同于刚刚,少年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和。
尽管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可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让人动容,笙笙下意识迈开脚步,朝他走去。
小姑娘刚在少年身前站定,他便也自然地屈膝弯腰,取出帕子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好像在打理一件稀世珍宝。
而笙笙的视线也逐渐清晰。
她笃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他。
若是见过,这样一张脸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
少年的脸型瘦削,轮廓线条的每一道棱角弧度,从任何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瑕,乌眉浓长,双目如夜坠星,深沉而有神,微敛的长睫勾出几分自然的柔意,鼻梁高挺,唇瓣略薄,许是习惯了笑容,唇角始终有着一点上扬的弧度。
温润,却又有着让人不敢冒犯的深邃神秘。
而少年迟迟不说处决的漠视,让后头的几个下人越发不安恐惧。
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大着胆子问:“你究竟是何人?”
容珩不曾开口,立在他身后陆棋上前两步,取出那块世间无二的镶金玉牌,举在几人眼前。
咧咧嘴,露出几颗森森白牙,陆棋笑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看清楚了吗?”
语气听着像在和死人讲话。
以为自己看错了,在场唯一识字的胖厨子又往前走了两步,狠狠揉了揉眼睛。
很快,他的瞳孔就被恐惧和绝望尽数挖空,壮硕的身体轰然跪地,“噗通”一声巨响将正盯着容珩出神的笙笙吓得哆嗦了一下。
其他人见胖子如此自然也站不住了,一个接一个跪下。
“大,大,不是,少,少城主……”他灰白着脸,嗫嚅着。
笙笙听了,又回过脸看眼前的少年,小脑袋慢吞吞地转着,终于明白了他的身份。
“你是,大哥哥?”
尽管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小姑娘仍有些胆怯和疏离。
毕竟与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七年的那些人都待她凉薄,更何谈眼前这位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的嫡长兄。
摸了摸小姑娘乌黑细软的发,容珩温柔依旧,又多了些怜惜,“笙笙,哥哥回来了。”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却将笙笙努力堆砌起来的坚强尽数摧毁,她扑进容珩怀里嚎啕大哭,像个刚出生,由着情绪任性发泄的婴孩。
少年眸光微滞,这蓦然袭来,依偎在他怀里的一小团,撞得他心脏好似也有了一丝异样的起伏。
回过神后,容珩单手托住笙笙的腿,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来,虽是第一次,可他的动作从容周到,搂住他脖子,靠在他肩头的笙笙没有任何不适。
离开前,少年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下人,在笙笙看不到的地方,他唇畔的笑意变得阴沉,“每人仗责五十,罚去矿山。”
陆棋应“是”的声音被惨烈的求饶声淹没。
而容珩抱着笙笙头也不回地离开厨房,重新投入冬日的暖阳中。
喧嚣逐渐远去,笙笙的哭泣声也一点点变小,想到还在院中的良姑姑,她赶忙从少年肩头离开,眼巴巴地望着他,“哥哥,可不可以,给良姑姑请个大夫,她很疼……”
“好。”
容珩笑着应下,抬手为笙笙戴上兜帽。
“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笙笙一边抽噎,一边环顾四周,有些茫然,却没有不安。
虽是第一次接触,但她潜意识里已经开始信任甚至依赖容珩。
不动声色地将小姑娘的变化收入眼中,少年眼中也晕开几分柔意,“笙笙,先去我院子吃饭,再睡个午觉,下午哥哥让人来给你量尺寸,做衣裳。”
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上还算不错的料子,又蹭了蹭四姐的狐裘,笙笙摇摇头,乖巧道:“哥哥,我的衣裳都是年前新做的,不用了。”
迎上容珩乌黑的眸,笙笙的神情变得有些拘谨,她试探着,小声地问:“可不可以给良姑姑做几身新衣裳?”
小姑娘句句不离良姑姑,就连今天这一出也是为了给她出头,容珩忍不住低笑,顺便打趣:“她对笙笙很好?”
笙笙用力点头。
“所以你最喜欢她?”
笙笙想也没想继续点头。
“这样啊。”容珩悠悠地吐出三个字,也没再看笙笙。
倒是小姑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开始支棱手脚,紧张又笨拙地给自己找补,“不是的,良姑姑和哥哥不一样,我也,也喜欢哥哥。”
话音落下,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少年俊美的侧脸,却久久没等来他的目光和回答。
笙笙心底越发忐忑,忍不住揪揪他肩头的外裳,软糯糯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