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聋哑谷几年只管两耳不闻窗外事,这猛一出来,到是看哪都觉得陌生。
出了谷,一时不知往哪走。便干脆信马由疆,这一日,又到了东京。
东京还是东京,热闹繁华依旧,就是这街上乞丐似乎变多了些。按说这里乃是京师重地,便是有乞丐也有限的很,以前丐帮势大之事,在这里也得缩着。
可今次却不同,几乎哪条街上都能见着他们的身影。而就她看,这些乞丐可不全都是丐帮弟子。
以往八位师侄往回领人,她总担心他们把人家孩子给抢或是拐回来的。他们总会提一句,外面流儿甚多的话。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才有了真情实感。
这乞丐变多了,流浪儿变多了,但凡谁愿意给吃给喝还教他们功夫,他们怎会不愿意跟着走?哪里需要骗或抢?
可面对这一切,她又有些茫然。这一切跟她似乎并没什么关系,再如何,其实影响不到她分毫。可真要说是无关,却多少又觉得不得劲。最让人难受的是,她也不知道这份不得劲来自哪里。
就觉得心头空空的,脑子乱乱的,茫然又无措。
一路这么木木前行,这一日到少寺山下。既到了这里,少不得要去刘家走一趟。婉儿跟着她离开几年,也就回来两趟,一趟是刘弛成亲,一趟是举家搬迁。
如今这里也就只剩个老仆守着家宅罢了。
老仆到还记得她,一看到她,连忙上前请安,将她往屋里迎:“纪姑娘快里面请……”
纪希进了,嘴里一点不客气的道:“有劳福伯让人替我将马饮一饮,喂些马草,我约摸要在这住上两天,略做休整。”
“这感情好。”她的态度可让福伯高兴的很,不客气那就是没当外人。“您原来的院子日日有人打扫,里面东西年年都换新的。小老儿给您带路?”
纪希哈哈一笑:“不必,我尚且记得路的。”
到了院中,果然一切如常。
略作梳洗,见天色还早,便出来与福伯说话。
从附近熟悉的人家说起,“姑娘还记得以前那个馄饨铺子么?”
纪希:“记得,我方才还想,明儿一早就去吃碗馄饨呢。怎么,可是他家出了什么变故?”
福伯:“吃不着喽!”
纪希:“为何?”又道:“是了,我记得老板年岁已高,可是?”
福伯叹了一声:“不是您想的那样儿。那馄饨铺子是老张老两口支着的,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学了一手木匠手艺,后娶了妻,又生了一儿一女。他这儿子更是聪慧机灵,小小年纪不但学了他的手艺,还青出于蓝。谁料前些年,官家征集匠工,就把这父子一起带走了。”
“可是这一去便出了事?”纪希想着,她似乎隐隐听说过。好像是为了修帝陵,曾大量征集工匠……这些人,去了之后,最后能活着回来多少,还真不好说。
“他们被带走之后便无音讯,哪里知道是好是歹。是留来下的老夫妻,带着儿媳和孙女出了事。”
说到这里,福伯又是一叹:“有家业,有营生手艺,日子好过。那小孙女本就长得清俊,家里娇宠,又请人教她琴棋书画,女红中馈无所不精。端得是秀美可人,人品贵重。”
从福伯的表情上,纪希大概就猜到了后续发展。
小姑娘长得漂亮,家里又失了两个男丁,这美貌于她是福是祸就不好说了。
果然,福伯后面所说种种,证实了她的猜想。
原来,儿子和孙子一起被官兵带走,老两口又急又忧之下便病的起不来身。本就失了两个劳力,又给老两口看病,家里本来还有些积蓄的,这么一折腾,便捉襟见肘起来。
家里这情况,还得想法子过下去不是?一盘算,木匠活她们母女俩做不了,到时平日里便时常帮着包馄饨熬汤底。要是有哪里不会的,也能直接请教老两口。这般想着,便决定把馄饨铺子支起来再说。
安全问题也不是没考虑过,可再没收入,老两口抓药的钱就没了。两人年纪都大了,再没了药,只怕挺不过去……生存面前,其他的都得往后放。
除了现实问题,还因为这里四邻都是熟人,几十年的老街坊,相互间相互照应。且这镇子在少寺山下,一般人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想得都对,考虑的也挺周全。可命运便是如此弄人,一个路过的官员带着亲眷从此过,那官员家中一个子弟,一眼便看中了小姑娘,直接当街掳了人就走。其母上前撕打,被当场打死。
那老两口听到消息,一口气没上来,一齐死了。
可怜一家子,竟是一个也没剩了。
纪希也是唏嘘:“少林寺竟是不管吗?”
“管了。”可惜,福伯的表情依旧不太好:“帮着人入土为安,还给念了经。”
纪希:“那姑娘呢?他们没去救人吗?”
“听说是去了的,只是也再不见那姑娘回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