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柳叶随着微风轻轻飘摇。
顾中则一边吃着糖炒栗子,一边道:“这秋夜真是凉爽极了。”
梅行川道:“白天还觉得有些闷热,现下倒是从心底都透出来凉意了。”
顾中则道:“若是没有我,你又怎能看到如此宜人的景色?”
梅行川道:“托顾兄的福,这夜景我已足足看了两次。”
梅行川的一句话,让顾中则又想起了龙星漪。
顾中则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此期待夜幕降临,或许是期待着能再次邂逅那个红衣姑娘。顾中则使劲嗅了嗅四周的空气,此刻的空气中既没有龙星漪身上沁人心脾的脂粉气,也没有昨夜清水巷子里他闻到的污糟气味。
梅行川道:“顾兄现在是在想即将到来的那位朋友,还是在想昨夜的事?”
顾中则道:“我既想我那神医朋友,也想昨夜龙姑娘讲的那个故事,不过我最想的,还是一会儿在船上好好睡一觉。”
梅行川道:“赶巧那位神医朋友也约你在湖边见面,你我倒不必费事再多走一段路了。”
顾中则道:“不错,今日我邀他同行,他却找借口推辞了,一会见面之后我定要再邀他一次才行。”
梅行川看了看头顶斜上方的柳叶,道:“今日怕是没有机会了,那朋友大约是只想与顾兄你叙旧,见有生人在此,留了书信便悄悄离开了。”
顾中则听罢,顺着梅行川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柳叶中似有异物。顾中则从地上捡起一颗形状尖利的小石子,用两根手指夹着,作势要将其掷到树上。
梅行川按住顾中则的手臂,道:“这柳叶生得正好,何必为了我们的事,破坏了这枝繁叶茂的盛景。”
梅行川说罢,从面前的石桌上捡起一颗顾中则吃剩的栗子壳,将它轻盈地掷到柳叶中。柳叶窸窸窣窣地响了几声,一封信从柳树顶飘落到地上。
梅行川拾起信,递给顾中则。
顾中则展开信,低头看了片刻,随即转向梅行川,道:“你说的没错,我那朋友已走了。”
说罢顾中则又走向树林,从柳树下的青石后面找到一只布包。打开布包,只见那包里是几副药膏。
梅行川道:“那位朋友视你为知己,既是知己,来日总有相见的时候。”
顾中则点点头,道:“我每次见到他时,他都是行色匆匆,又不肯告诉我他去什么地方。”
梅行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小船,道:“你要我准备的船已备好了。”
顾中则便向小船走去,边道:“卖炒栗子的锡婆婆曾教给我一套去闲人流水阁的法门,我虽记住了,却参不透其中的玄妙所在。”
说罢顾中则轻轻一跃跳上小船,从荷包里中掏出一盏精致的铜制小灯,将灯点燃,挂在船前的桅杆上。
顾中则走近船舱,撩起门帘,对梅行川道:“还不进来?”
顾中则与梅行川对坐在船舱内。
梅行川道:“这盏灯就是去闲人流水阁的法门?”
顾中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灯只是一半,另一半么......”
说着顾中则躺下身,看着梅行川,又道:“另一半是叫咱们睡下,醒了或许就到那闲人流水阁了。”
顾中则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梅行川见状,也跟着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梅行川虽还闭着眼睛,却开口说话:“顾兄,若我们就这样一直躺着,却没有睡去,是否也能到那闲人流水阁?”
顾中则也紧闭着眼睛,道:“我有一次也是如你所说那般,强打着精神,虽闭着眼睛却一直不肯睡去,只想听一听是什么人替我掌船,辨一辨去闲人流水阁走的哪一条路。”
梅行川道:“那结果如何?”
顾中则翻了个身,脸对着船外的方向,道:“结果就是我一直躺着,一直到公鸡打了鸣,岸边有了来来往往的人声。我便撩开帘子一看,灯里的油早烧尽了,船上也是半只脚印都无。”
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交谈,这湖上也只能听见蝉叫与柳叶簌簌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顾中则缓缓睁开了眼,只见自己躺在一张旧木大床之上。
转过头,顾中则发现身边并排躺着的人正是梅行川。
梅行川此时也睁开了眼。
顾中则见梅行川正要开口讲话,便抢先说道:“看来这闲人流水阁的床铺也不够用了,竟然要委屈你和我睡一张床。”
二人起身,对坐在桌前。
顾中则打量了一下屋内简陋的陈设,道:“你怕是没住过这么寒酸的屋子。”
梅行川道:“我看这屋子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顾中则道:“怎么讲?”
梅行川道:“江湖中传闻,若要来这闲人流水阁,一年便要花千两黄金。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