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已经三三两两地向孙城主与梅老先生告辞,二三百人的宴席上现下只剩下七八个人。
顾中则与龙星漪到来时,两位新人早已拜过天地,因此顾中则也没有机会看一看究竟,看看孙小姐的身姿是否真的输给了自己身边的龙姑娘。
梅行川看了顾中则一眼,向堂屋后面走去。
顾中则道:“咱们两个也得走了。”
后院,梅行川站在一棵银杏树跟前。
顾中则领着龙星漪走到梅行川身旁,两人也盯着这银杏树看起来,
顾中则道:“我不开口你肯定也知道我要说什么。”
梅行川道:“而顾兄你想听到的回答,我也早在闲人流水阁里就说过了。”
顾中则道:“不错,其实我心里还有另外一句话要和你商量,只是现下说不出口,还是先说说如何去到这皇陵。”
梅行川道:“皇陵离洹阳城不过百里的路程,外有密林缠绕,内有机关险阻,只靠我们三人,未必能成事。何况若是上官弗还活在皇陵中,如何对付他也需从长计议。”
龙星漪道:“还得让他心甘情愿说出管云尘那一份财宝所在何处。”
顾中则道:“东南西北帮几人互相牵制,如今你我三人此行目的也是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会功亏一篑。龙姑娘,你可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龙星漪道:“临行前我也答应过家父,除非大仇得报,否则我无颜再在世间苟活。”
顾中则道:“这世间原有很多事都比复仇更重要,现下你想不通,或许过些时日就能放得下了。”
第二日,顾中则、梅行川、龙星漪三人徒步走在山路上。
顾中则道:“梅兄,你刚才为何要将马送给那店家,我估摸着至少还有二十几里的路,骑着马行进总比徒步要快得多。”
梅行川道:“顾兄有所不知,这前往皇陵的路是越走越荒芜,等到了皇陵方圆十里内便是寸草不生。等咱们进了皇陵,这马儿早已跑得累了,又没人可以托付,多半要活活饿死。与其牺牲马儿的性命,不如咱们多费些脚步,也算是积了善心。”
顾中则道:“那等下我若是走不动了,便要骑着梅兄你走路才行。”
梅行川道:“龙姑娘,关于那上官弗,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如说给我们听听,好让我们也早作些准备。”
龙星漪正了正身上背的包袱,道:“我父亲说,那上官弗原来是使九节鞭的,而且喜欢在鞭子上涂些折磨人的东西。上官弗十几岁刚习武时,便在鞭子上沾了盐水,用来抽打与他有过节的兄弟。等到他学出了些本事,当时的皇帝许他进宫和当时的太子一同习武射箭,他便在辫子上涂些辣椒油,抽打那些得罪了他的宫女太监。新帝昏庸无道,上官弗趁机夺权,又用那一条沾了腐骨粉的鞭子去打那些进言的忠臣,不仅打得他们皮开肉绽,那些腐骨粉还将忠臣的骨头都溶得像豆腐一样软。”
龙星漪说到一半,咳嗽了两声。
顾中则道:“你父亲知道得倒很详细。”
龙星漪继续道:“听说上官弗有一日假装发了善心,将那些忠臣良将通通都给释放了去。那些人起初像常人一样往监牢外面走,刚刚走到门口,才看到自己的妻子儿女,就觉得全身的骨头像豆腐,不对,像豆腐渣一样地腐碎了,全都像一滩泥似的倒了下去。这些人被妻儿用木板车拉回了家中,过了三四日也都去世了。”
梅行川道:“此人心思之狠辣可见一斑。”
顾中则道:“只希望他没把那什么腐骨粉带到皇陵里去,就算带去了,这么多年最好也早就用光了。皇陵里那么多他家祖先的尸骨,足够让他在无聊的时候泡着玩儿了。”
龙星漪打断道:“虽然上官弗作恶多端,上官氏的最后一个皇帝也是昏庸无能,可上官一族也出过许多明君,不该让他们承担后人的过失。你对他们也该尊重些才是。”
顾中则心中稍感不悦,道:“我出生时那上官王朝便已覆灭,即便我没受过他们的欺负,却也没得过他们的好处,不过都是黄土枯骨罢了,还想要我如何尊重?不然我到了皇陵里挨个磕几个响头好了。”
龙星漪也辩道:“你没受过他们的恩惠,可你家先祖却必定受过他们的恩惠。见明君跪拜,见昏君痛斥,原就是你应该做的事。”
顾中则道:“这倒好笑了,我家先祖的债今日却要我来还。”
龙星漪听了这话,顿时沉默下来。
顾中则心里只觉得没趣,便也不再作声。
三人便这样沉默着又向皇陵走了几里路。四周的树木花草越来越稀疏凌乱,原本还能听到的鸟叫虫鸣声,此刻也都归于寂静了。
顾中则一行人今日清晨便已出发,如今已到黄昏,路程却刚刚过半。
三人走到一座破庙前,顾中则走上前去打量起破庙的里里外外,龙星漪虽也停在原地,目光却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