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从观光大巴车上下来,从镇上到这片儿有好几条观光旅游路线。
南淮见到那片古建房子,灰瓦白墙,红亮的灯笼成串从高高的马头墙上挂出,顺着白灰的墙壁照亮笼笼的一片水光。
她笑起来、欢喜走进去。踏着灰石巷子,脚步轻快,一路小跑回家。
老人从院子里的石水井里拉出一桶水“唰”地冲进木盆里,夏日冰凉的井水从盆沿溅出,再“叮咚”往盆里滚进一个刚落地的碧绿西瓜。
“外婆!”,南淮欢声大喊
“呀!乖囡囡,你回来了!我还准备明天就去看你嘞,刚在洗西瓜!”
外婆展笑焕颜,手里盛水的木桶直接磕在石头地板上,伸手笑迎她的小孙女。
“哈哈,惊不惊喜?”,小姑娘抱着老人。
“惊喜!我的漂亮囡囡放假了。”
外婆红润喜气的脸贴贴南淮的脸颊:“嗯,真好,没瘦呢,外婆剁了馄饨馅儿,今晚全给你煮了,还煎了苔菜糍粑!”
“好!”,南淮沿路缠着外婆:“外婆准备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去?”
“多着呢,外婆都给你烧上!”
幽亮的西瓜洗净,从甘凉井水里捞出,放在院内的木桌木砧板上“咔”一刀切开,声音脆亮,红瓤黑籽。
“咱先吃瓜解解暑气,没吃午饭吧?外婆给囡囡做饭去!”
小老人急匆匆跑到厨房里,南淮都拉不住她,捧着一半西瓜坐在竹椅上哈哈笑。
井水洗过的灰石地面幽黑发亮,青石墙隅生出的碧绿葡萄藤攀附上门户,在空中垂伸出俏皮阔叶的枝儿,前院的枣花簌簌,枇杷叶绿透半边天。
开一道小门,用紫粟、桔梗花道曲曲折折,费心连到后院,推开门,视线豁然开朗,竹林桃树,橘杆繁华。
“叮咚”泉水咽冷石,枝叶香气在风中缓缓流动。
巧灵生息往后竞相吹去,天井嵌入层层叠叠的古建院落、弄堂、瓦巷,积福聚财,四水归堂,高低错落的马头墙外,灯笼愈发红火烧到天边与青山相映。
傍晚灯火升起,顾莫坐在柜台后点亮那盏旧式台灯,清晰利落的线稿交叠,一张飘落地面被他弯腰捡起来:“真是歹命啊!”
此时店里来几位客人,用极其生硬拧巴的中文问他:“那个多少钱?”,
顾莫抬头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那老外指着的那座手工中式建筑群正是他苦求不得的镇店之宝。
“抱歉,非卖品。”
一听顾莫纯正流利的英式发音,老外惊喜起来,很明显,他的中文水平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在这个小镇走下去。
“真的不卖?”
“真的。”
“哦”,老外面露遗憾。
“开玩笑,我在这等了那么多天,怎么可能让你带走!”,顾莫起身给他介绍其他物件。
直到临近打烊,他送走店里的最后一拨客人,拨通南淮的电话。
“南淮——”,他拉着长音。
“怎么了?”,南淮正坐在院子里捧着鲜红的西瓜纳凉,勺子挖出一个个清脆多汁西瓜球,天上星星亮得跟什么是的。。。
顾莫这边耷拉着脑袋,声线依旧拉得长长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三天后啊。”
“啊?”,顾莫差点跳起来,明明知道是三天,他还是惊呆于这个时长。
“你怎么了?”
南淮看外婆把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桌面还摆着苔菜糍粑、银耳莲子羹、初夏时做的樱桃酱和枇杷酱,抿唇欢笑。
而顾莫说不出话来,他盯着窗外万家灯火曼妙,傍晚游人归炊。
之前南淮在,他只觉得喜悦,现在静得让他止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南淮问他
“没事。”
南淮不知道看过多少个夜幕,所以她周围静及生冷,总带凉意染至眼底。
“哦”,南淮在白瓷碗里舀一个皮薄透明的馄饨,勺中亮汤飘动紫菜与青葱,看着诱人极了。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我叫另一个人来看店。”
“什么!”,南淮的馄饨差点吐出去,她就知道,这个人太不靠谱!太不像话了!太二了!
“不行,你答应过我的,怎么言而无信?”
“店我肯定叫人给你看好,不成吗?”
顾莫放缓声音,嘟囔着,倒有些孩子气:“我一个人在这太无聊了。”
“诶”,南淮叹一口气。
听顾莫这沮丧委屈的嗓音,不知怎的,她竟说:“乖啦,我三天就回去,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只剩两天,很快的,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好不好?!”
“南淮。”
顾莫的脸贴在红木柜台上,有气无力:“真的不能找别人来看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