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灯明人满,谢献音拼了命地奔跑,直到体力耗尽,才狼狈地停下。
地上白雪厚重,她忽然摔了一跤,跌在雪里。
四周都是人,她在人潮里满脸是泪,重重呼吸着,身边是一个又一个人影交错。
几个少女飞快跑过她的身边,兴奋的窃窃私语飘散着在空中。
“你听说了没有……小道消息,圣上今晚也出宫了!”
“真的吗?在哪儿呀?”
“我想亲眼见见圣上……”
“就在前面,小声些,别让别人听见了,不然太多人去,我们就看不见了……”
谢献音怔怔抬眼,朝那几个少女离去的方向看去。
她曾经,也和她们一样,对那个高处不胜寒的身影充满了迷恋和向往。
可当她终于如愿见到他,靠近他,让他眼中多了她……可最后的结果,为什么却是那样的?
头顶上,飘下一粒粒的雪沫子。
谢献音仰起头,看见天空不知何时落下了白雪。
她含泪一笑,踉跄着爬起来,走去茶楼和楚颂他们会合。
画屏正站在茶楼大门檐下焦急等候,看见她的模样,吓坏了。
“姑娘,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谢献音循着画屏的视线,抬起手,才发现手心沾满了已经干透了的血迹。
画屏着急问道:“姑娘,你受伤了吗?”
谢献音想起那把断白骨,喃喃道:“这不是我的血。”
画屏神色更惊悚了:“不是姑娘的,那是谁的?莫、莫不是……”
楚颂神色凝重道:“外面落雪了,天气冷,先进茶楼边喝茶边说吧。”
茶楼人满为患。
说书客拿着惊堂木,在戏台中间讲得唾沫横飞。
楚颂把一碟花糕推到谢献音面前。
“阿音,吃几块压压惊。”
谢献音苍白的视线看过去,“这是什么?”
“是很多口味的糕点。桂花、桃花、梨花,茉莉……献音,你尝尝这块梨花的,有些清新的苦,不过苦味入心,对身体好。”
谢献音看着面前雪白的梨花糕,上面的梨花瓣仿佛鲜嫩得刚从枝头摘下来一般。
她忽然惊惶地把碟子推开。
“我不吃。”
没人知道她对梨花的厌恶。
上辈子,她看了整整五年的梨花。那五年里,她能见到的只有冷宫里的那棵梨花树,夏天开花,秋天结果,她看了五年的梨花,也吃了五年的梨子。
梨,梨,分离。
多不好的象征。
她和他最后的结局,也和梨一模一样。
楚颂愕然地看着她:“献音,你怎么了?从方才见到……开始,你就变得好不对劲。”
谢献音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连声道歉,“对不起。”
她眼睫低垂,靠着背后的墙壁,抱住膝盖,逐渐害怕地把自己锁了起来。
楚颂盯着她,试探道:“献音,你认识……他吗?”
这里人多,他不敢直接对皇帝指名道姓。
画屏想也不想便着急道:“我们姑娘怎可能认识那位?今日才第一次见呢。”
楚颂却不语,等待着谢献音的回答。
谢献音抱着膝盖,好久才说:“没见过,只是……曾经梦见过。”
是了,那是一场噩梦。
她一直这样说服自己,好让自己不再那么痛苦。
她夜夜噩梦缠身,梦醒时,才能喘一□□人的生气。
可是,她又不自觉地想,要是那场噩梦,从头到尾都是痛苦的就好了,这样一开始她就会选择逃离,而不是从甜蜜开始,被引诱着渐渐陷入沼泽,最后深陷其中无法逃脱时,才给她狠狠的一击。
画屏想起什么,忙道:“难怪呢,前几日姑娘确实被梦魇着了,我们还想找大夫来瞧呢。”
楚颂放宽了心:“原来是梦,没事的,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既然是噩梦,现实说不定是好事呢?”
谢献音却魔怔了似的,满脸是泪喃喃道:“我不要好事,什么事情都不要……总之,不要和他……”
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和他有关系。
楚颂忙像哄小孩儿似的道:“好好,什么都不要。”
谢献音这才安静了,却仍是一口花糕都不吃,只低头抿茶水喝,热热的茶水下肚,总算让肚子熨帖,不再冰冷。
楚颂喝着茶,想起什么:“献音,听说你嫂嫂的孩子马上就满周岁了?你哥哥要举行抓周宴,请京城各家前来?”
谢献音愣愣抬头,“什么?”
画屏看她的反应,直皱眉头:“姑娘睡了几日,怎么把什么都忘了?嫂夫人孩子快周岁了,您不记得了吗?”
谢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