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算?”
“那便放远靶子,再加一场。”太子道,“这样,在场中人除了三哥腿脚不便,其余人你随便挑,但凡你胜一箭,便算你赢。”
“太子殿下这水放得也太明显了。”二皇子调侃道,“小五可敢同我比?”
二皇子容岳身材高大,眉目疏阔,很有几分武人气质,骑射武艺在几个兄弟间也是最好的。
容姒摇头:“可不敢同二哥比,二哥一箭能把那靶子都射穿喽。”
容岳哈哈大笑,倒也没再坚持。
容姒抚着弓弦,目光在众人间逡巡,忽而抬手指了一人,似是漫不经心道:“就他吧。”
容夙回身望了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确定要他?”
那人安安静静地牵着一匹枣红马,一身涧石蓝的骑装并不叫他显得寡淡,反而有一种别于常人的清俊。同二皇子比起来,他更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容姒知道,他能文能武,既能叫半个朝廷为他所用,也能带着一众叛军冲入宫城。
可现在,他不过是一小小伴读,官职品阶一概没有,见到她还需叩拜行礼。
容姒望着他,眸色深浓,颔首道:“就他。”
太子解下弓箭递去:“良臣,这下可看你的了。”
喻良臣接过,行礼之后方翻身上马。容姒紧了紧缰绳,两人同时策马而出,倏忽两箭皆中靶心,最后一箭容姒稍偏了些,喻良臣却是晚了半个箭身的时间,同样未中,这样算来,还是容姒赢了。
然下一瞬,容姒却再次搭弓,新绕的弓弦撑至圆满,中间横立一支箭羽,锋利的箭头直指喻良臣。
宫中骑射,虽只是为了皇子们习武健体,并不如军中那般冷肃严苛,用的箭支却也都是实打实的,若是误伤,必然见血。
“小五,你做什么!”
太子高喝,容姒却充耳不闻。她看不清喻良臣的神情,只是用箭身的角度将他牢牢锁在视线范围之内。只要她松开弓弦,这一箭命中,父皇不会中毒,母后不会自缢,太子不会身首异处,她也不会被一刀穿腹,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只要她松手——
“容姒!”
手臂骤然一沉,容姒松了弦,箭矢直飞而去,却在半空力怠,垂头插入草垛。
太子不知何时已驾马过来,一手还拽着容姒的手臂,沉了眉目:“怎可这般胡闹?若真出了事,你让孤如何同喻家交代?”
“他未尽全力。”
“什么?”
容姒放下握弓的手,倨傲道:“他是故意输的,这般藏着掖着,分明是瞧不起我。”
容姒平日里就刁蛮任性惯了,说出这话太子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松了口气:“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拿箭指人,孤去同他说,让他再好好同你比上一场。”
“罢了。”容姒挥手下马,“不比了,没意思。”
容姒将弓箭扔给一旁的小太监,说走就走。无人瞧见,她握过弓的手指微微发颤,掩在袖下的虎口指腹皆是深痕。
方才那一瞬,她是真的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射杀喻良臣。
太子望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朝喻良臣道:“小五就这个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
“是我让殿下扫兴了。”
喻良臣垂下眼,他自然没有错过容姒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对他的杀意。
可是,为什么?
“小五性子乖张,日后同在文殊阁上学,你避着她些。”
这又是梦中没有之事,喻良臣眸中微闪。
今日之前,他做过一个梦。
梦里人人都道昭明公主是害死皇嗣的罪魁祸首,心思歹毒。喻良臣见到她时,她一人在场中练箭,搭弓、拉弦,动作干净利落,瞧着倒不似传闻那般阴诡狠辣。
她叫住他:“你来,同我比上一场。”
喻良臣驾马过去,未有留手,一连三箭,箭箭命中靶心。容姒同样三箭,只在第三箭时偏了些许,虽是输了,却已算得上箭术了得。
喻良臣行礼过后准备离开,却听身后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臣下喻良臣。”
他无官无职,不能称臣,只称臣下。
“喻良臣。”容姒又念了遍,“原来你就是喻良臣。”
她笑起来,扬声道:“本宫记得你了。”
这梦做得太过真实,他素来觉浅,便是入梦,也大多阴暗逼仄带着森森寒意,鲜有这般清晰明亮的,以至于喻良臣醒来时犹有几分恍惚。
梦中之事,像是会切实发生似的。
这种感觉,在今日看到容姒与太子比试之时尤为强烈,虽情形已与梦中有所不同,然喻良臣搭弓时,却比往常多留了一瞬,第三支箭便晚于容姒而出。
他输了。
容姒没有同梦中一般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