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里出的都是皇亲贵胄、重臣肱骨。即便未能入皇家的眼,有着公主伴读的名头,对日后婚嫁也是大有裨益。
故而贵女们心中,多少都有些盘算。
“三公主善针黹女红,六公主绘得一手妙笔丹青,入宫前我们交的绣样和墨兰图应当是这两位公主的考题,至于昭明公主……听说最善骑射。”
容姒闻言侧目,说话的是左通政使之女席鸯,她容色姣好,仪态端方,一举一动都叫人觉得赏心悦目。容姒认得她,不只是因为她在贵女间素有才名,更是因为她日后会成为皇兄良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然在宫变那日,容姒听到她的消息,却是她当着太子的面触柱而亡,先太子一步而去。
“莫不是还要考骑射,这我怕是不行……”
“女子当求娴静德惠,又不要上战场当将军,练那弓马骑射作甚?也只有昭明,平日里散漫惯了,才会打着马满场子跑,不像话。”
六公主容卉和三公主容岚一同过来,未见容姒,容卉又忍不住要挤兑几句:“看她这个时候还未来,说不定又跑到马场疯玩了,哪还记得我们呢。”
容姒坐在台柱后,闻言只淡淡扬眉,又听容岚迟疑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不如再等等,万一五妹妹也出了考题……”
“她能出什么考题?平日里连诗都不会作一首,还真要贵女们也去拉弓射箭?”容卉哼声,“不必等她,我们自玩我们的。”
“这……”
贵女们迟疑,却也不敢得罪了容卉,有活络的借了皇后娘娘赏赐纸鸢的名头,陪着容卉一块去放纸鸢,未过多时,芙蓉台下已是一片锦绣热闹。
留在台上的,只剩寥寥几人。
席鸯斟了茶,奉给容岚一杯:“殿下怎么不去玩?”
“我不好动,坐坐也无妨。”容岚道,“席姑娘也是?”
席鸯却是摇头:“臣女只是在想,五公主的考题会是什么。”
几位公主中,最得宠的就是昭明公主。席鸯自小优秀,既要入宫作伴读,那便要成为最瞩目的那一个。她从不忌讳展露自己的野心,意外的是竟也不叫人觉得反感。方才的芙蓉台上,她的话虽不多,却已隐隐成为了众人围绕的中心。
席鸯看向飞在空中的纸鸢,忽而心头一跳,昭明公主迟迟未至,有没有可能她的考校已然开始了?
视野里,一只海棠蝴蝶起起落落,那是六公主容卉的纸鸢。
过了这些时候纸鸢还未升空,容卉显见有些不耐,她嫌举纸鸢的太监无用,视线投在芙蓉台一角,面色立时沉了下来。
那里背对着她坐了三人,其中一人身影大半没在台柱之后,只露出一截朱槿色的裙角。
她说要来放纸鸢,这三人倒好,竟是半点没把她放在眼里,定是还眼巴巴地等着容姒。容卉不甚痛快,指了其中一人道:“喂,你过来,替本宫举着纸鸢。”
一下被这么多人瞧着,舒菱儿的脸红了又白,只得站起身来。
淳于星道:“殿下,她身子不好跑不快,不若换我替她。”
“怎么,她是什么金雕玉塑的,本宫还使唤不动么?”容卉倨傲道,“再是身娇肉贵的世家小姐,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君臣尊卑,总得分个清楚明白了。”
“本宫就要她来,谁也替不得。”
舒菱儿的脸色又白几分,却是扯了淳于星的袖子不让她再说,自行上前接过了纸鸢。
容卉吩咐她将纸鸢举过头顶,迎着风跑起来将纸鸢送上空,然试了几次皆没成功,容卉的耐心彻底告罄,斥她道:“你是哪家的?亏你还要进宫来选伴读,怎的这般蠢笨,连纸鸢都不会放!”
舒菱儿已然跑了好些趟,气都喘不匀,原本发白的脸更如纸糊一般,经容卉这一顿斥责,忍不住红了眼。
淳于星实在按捺不住,正要开口,却听身侧有人幽幽道:“原先总归顾忌着你的脸面不想叫你太过难堪,可六妹妹耍得这好大一通威风,唬得人姑娘都不敢抬头,实在叫人心疼。”
众人闻言一怔,皆侧目望去。见原本坐在台柱后的人不知何时站起身来,露出一袭金线雀纹的练色披风,底下是朱槿银边的石榴裙。她抬手示意,耳下金扇轻晃,折着阳光刺进人的眼中。
远处的珠弥快步上前,取出锦盒里的纸鸢。
足有半人高的凤凰纸鸢,比日暮云霞还要火红耀眼,在她手中,却是那样相得益彰,好似只有这样热烈的颜色方能衬得起她。
凤凰式样,宫中也只有皇后能用如此规格。
除非是皇后钦赐。
眼前之人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容姒上前,将自己的手帕塞进舒菱儿手里,看向容卉:“母后既赐了这凤凰纸鸢,还要劳烦六妹妹来替我举一举。”
容卉咬牙:“我举?凭什么!”
容姒扬眉道:“自然是如六妹妹所言,凭这宫里的君臣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