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铜盆里的湿毛白狐狸,疯狂甩开君宜,带着一身水从铜盆里跃出,破口大骂道:“蠢丫头,摸到你老子的命根子上啦!要死啦你!”
什么?!
君宜没回味过多禄说的话,就见那一团白影从窗户飞出去了,愤恨到如一个贞洁烈女被浪荡公子玷污了,狐狸精恨不得落地就是江水,投江自杀。
可窗外落地是一块平地,白狐夺窗跳出,在地上留下一串串梅花脚印,呜呜叫着去找水冲洗身上留下的皂角沫与被君宜‘玷污的脏’。
鬼魅狐叫,吵醒了客栈里不少在熟睡的客人。
命根子……
细想那触感、那形状,待君宜回味过来,脸色通红发烫。
只把他看作是一头会说人话的畜牲,倒忘了他是公的。
君宜伸起手,正反两面地看,心道,摸就摸了,又不会烂手,自己都没叫,那狐狸精反应竟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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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三刻,那觉得受了侮辱跑出去的狐狸精,迟迟没回来。
君宜还等着他一起吃饭,见他迟迟不归,脑里闪过一丝担心,心想他是不是在外面遇上了危险,出了意外?
可想他那架势,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君宜又放下心。
转念想起樵夫的话,说是国舅家的三小姐被狐狸精迷惑,要纳狐狸精为二房相公,狐狸精就被请来的法师杀死了。
这白毛八尾狐狸,倘若遇上了法师和尚道士之类的人,人家会些术法、符咒之类,他轻巧就成人家的囊中物。
想到此,君宜忧心,放下手中的蒲扇,从青色竹椅上站起来,欲出门去寻多禄。
临到跨出门槛的那一步,君宜又把腿收了回来,慢慢退了回去。
“他走了更好,我本就要独自上路逃婚,途中遇上他,被他打劫,给他当了婢女,这会儿他走了,岂不是,正合我意?”
君宜一拍手,心花怒放转身,把放在床铺上的花包袱一收拾,背上包袱就出了门,在一楼结清住宿吃饭钱,君宜特地留了五文钱给掌柜的。
她并非无情人,对客栈掌柜说道:“掌柜的,与我一起的白狐若是回来了,掌柜的就发个善心,把不要的鸡肝、鸡屁股、鸡肾拿给他吃。”
掌柜应下,君宜打听到往北走是出城门,背上花包袱就告辞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君宜刚走没多远,行至一处竹林,身后就有三人驾马追来,把君宜围在中间。
前头骑着枣红色大马上的男人,正是君宜的三伯。
君宜一看是家里人来抓自己了,想突围出去,三伯一勒马,烈马扬起两只前蹄,灰尘卷天。
再往前走,会死在这马蹄下,君宜只得向后退,打消了硬闯出去的想法。
骑在马上的三伯手握缰绳,对君宜怒斥道:“死丫头,还敢跑!”
另外两匹马上坐的人,君宜瞥了眼,不认识,想来对方是王富户那边的人,一起联合三伯来抓自己的。
“沈幕桐给我牵的婚事,要我嫁五十岁的瘸腿老汉,我又不是傻子,我干嘛不跑?”
三伯的眼睛一瞪,胡子一吹。
“混账!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你现在跟我回去,你还能少挨一顿打,若是抗命,你受了皮肉之苦,不要叫痛。”
寻常女子或是就跟着回去了,或是嘴犟说打,哪怕是打死都不回去。
君宜不是寻常女子,若是寻常女子,断不敢逃婚,而是委屈接受了嫁给瘸腿老汉的命运。
君宜往原地一坐,说道:“三伯,我这两日,马不停蹄赶路,风餐露宿,疲惫不已,叫我如何跟着你们回去?骑马吗?我骑不动。”
君宜双手一抄,“想我回去,三伯你去弄辆八抬大轿来,不是轿辇我不坐。”
“你不要得寸进尺,君宜。”三伯去摸腰间的鞭子,想给这丫头来一鞭子了,让她尝尝男人的权威。
君宜看见三伯摸鞭子的动作,说道:“三伯,你打,我把脸让给你打,我毁了容,看你拿什么交差,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
全家就指着这一门婚事发财攀权,若把君宜打出了好歹,毁了容,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值当。
三伯摸着鞭子,想动手又有顾虑,这时旁边马匹上的另一男子说道:“和她费什么话,把她捆上马,放在马上就走,她自个儿逃走的,还用八抬大轿迎接她回去?这要让王老爷知道了,还以为你们与她是一伙儿,助了她逃婚,这是助纣为虐。”
“梁兄说的是。”
三伯跳下马,速速拉住了那想要跑的君宜,抽出挂在腰间早备好的绳索,捆了君宜的手,把她丢去了马背上。
怕她叫,会引来旁人猜疑,到时难以解释,三伯遂把早备好的米包,一口塞进了君宜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