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中,最难伺候的主子就是淑妃。
她对皇后是叫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对皇上是嗲声嗲气地叫着陛下,对太监与宫女们,她就是一口一个贱奴才、贱丫头。
淑妃宫里有个叫彩云的婢女与君宜关系交好,有次彩云躲在花园里哭,被君宜碰到,彩云捞起裤管,露出鞭得血肉模糊的细腿,向君宜哭诉淑妃面善心狠,是狐媚子转世。
君宜看着多禄,淑妃的脸与多禄的脸重合。
不管是人,还是狐狸,只要沾上了漂亮,就脾气大,很难伺候。
君宜没伺候过淑妃,但现在伺候多禄这头狐狸精,君宜仿佛觉得自己是在伺候淑妃。
这头公狐狸精比淑妃好一点的是,他没有对婢女进行虐待,还算欣慰。
君宜转念一想,此时狐狸精不虐待自己,万一日子一长,对自己轻则打骂,重则虐待致死,那可就……
不明烛火下,照着多禄映在墙上的影子歪歪扭扭。
他半趴在桌上,下巴垫着狐爪,看着发呆的君宜,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睡了吧。”
君宜轻叹一口气,摇摇头,凑到烛台前,两腮一鼓,吹熄了烛台上的蜡烛。
“等等……”多禄话音未落,屋内已经黑了。
君宜爬上床,扯着被单就躺了下去,“多公子早点睡。”
这让人如何睡,脸都没洗。
多禄发出啧的一声,嘴里骂了句死丫头,从床上跳下,往屋外走去。
农户家的院中有一水井,井边有个大石头凿出来的槽。
多禄跳到槽上,狐狸爪子沾湿水,然后用浸湿的狐狸爪子涂摸起脸,夜色下,狐狸像人一样,洗起了脸。
洗了脸,多禄没有进屋,而是坐在井边,看向国舅府所在的方向。
两年前,蛇妖柳如是找上多禄,求他帮忙办一件事。
“禄兄,你去勾引国舅府的祝三小姐,事成之后,这瓶狐豆豆就是你的了。”
柳如是摇晃瓶中的褐色小豆豆。
多禄对颜色灰暗的小豆豆提不起兴趣,恹恹道:“我为什么要去勾引人类女子?为何你不去?”
“勾引媚惑是你们狐狸精擅长的事,你做擅长的事,比我这条蛇去勾引,容易得多,再说了……”
柳如是拨开垂吊在额前的一缕发,“禄兄你长得比我好看,肤浅的人类女子,一见美男就沦陷,我这种长相不好看,身体随时还冷着的男子,捂不热女子的手和心,不会被女子喜爱。”
为了让多禄答应,柳如是拔开装有狐豆豆的瓶盖,倒了一粒狐豆豆给多禄。
“禄兄,你尝尝。”
多禄原不想吃,那东西不是肉,长得又不像有盐味的,一定难吃。
可经不住柳如是多次劝,贪吃的多禄尽管不喜欢,还是勉强吃下了那粒狐豆豆。
吃下去后,多禄顷刻间血液都爆沸了。
这种难以形容的美味让他上瘾,他欢呼雀跃舞蹈旋转。
啊!想高歌一曲,可惜狐狸精不精通音律——
“柳弟,我还要吃。”
那瓶狐豆豆被柳如是藏在了身后,“禄兄,我也只有这一瓶狐豆豆,乃一个高人送我,说这是狐狸最爱吃的东西,我想着禄兄你一向只爱吃肉,怎会爱这玩意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禄兄,你按照我说的话做,那这瓶狐豆豆,自然就是你的了。”
那瓶背在柳如是身后的狐豆豆,拿到了多禄眼前。
这天底下,就没有多禄得不到的东西,抢,也要抢到手里。
多禄伸手欲抢,柳如是转头就钻进了地洞里,任多禄如何威胁恐吓,柳如是都不出来,还是多禄答应了去勾引国舅府祝三小姐,柳如是分了他一半的狐豆豆,作为定金,这事才算结了尾。
回忆至此,月光成河,万籁俱寂。
多禄立于井边,咂巴下嘴,粉舌舔了一圈嘴,在回忆中,细细品尝勾得他魂飞魄散的狐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