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上方悬梁飞来飞去的青耳落下,落在了红婴身旁,焦急到一时发不出人声了,而是哼哼发出一阵鸟鸣。
多禄合上疲倦的眼,捏着鼻梁说道:“放心,他死不了,只是被水冲晕了。”
又对拿着盆站在原地的君宜说道:“你这蠢笨丫头,你这样用水泼他,无疑是给他增加负担,真不知道你这种头脑简单,空有一身莽劲的丫头在宫中,是如何活下来的。”
青耳振翅,飞向多禄,停在多禄的肩头,抬头向多禄脑袋上的那对尖尖狐狸耳朵,说出了一长串鸟语。
君宜怂着个脑袋,虽是听不懂,但能猜到青耳大约是向多禄骂自己蠢。
多禄嫌青耳吵,拂开站在自己肩头的青耳,说道:“一边去,你鸟爪是湿的,弄脏了我衣裳。”
多禄只是口头训斥几句君宜,不罚君宜,青耳摇摇脑袋,头顶上那缕立起来的黄毛随之摇动,俯冲飞到红婴身旁,用两只湿漉漉的鸟爪把躺在水中的含羞草抓起来,飞回了屋。
见青耳带着红婴乖乖回了屋,没找君宜麻烦,多禄睁眼,对君宜说道:“我想吃杏仁酥,你去书坊街的那家糕点铺,为我买三斤杏仁酥回来。”
多禄捻指一搓,右手变出一块香片,左手捧了一个莲花状的香盏,他的嘴往香片上一吹,香片就燃了,而后被投进香盏中,飘出寥寥莲花状青烟。
“你赶在香片燃尽前回来,若是回不来……”多禄挠挠脑门,一时没想好该给君宜什么惩罚。
“若是回不来,你就长出一条狐狸尾巴。”
这算什么惩罚?君宜觉得敢情好,自己长了狐狸尾巴,就不用去摸多禄的尾巴了。
多禄说道:“尾巴长在你的大腿上。”
那不成,尾巴长在腿上,会被周围人当成妖怪。
“快去。”多禄催促起一声不吭的君宜,“你是不是想让你的大腿长出尾巴?”
君宜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多禄时,他脑袋上两只尖尖狐狸耳朵动了动,君宜心痒痒,到底是不敢上前去抓他的耳朵摸,转身跑出门去给他买糕点了。
穿过集市人流,离一盏灯远了,君宜骂起了多禄。
“臭狐狸精,素日什么时候见你吃过糕点,今儿个想起吃糕点了,这不存心让我跑腿,以折磨我为乐吗?”
杏仁酥。
这杏仁酥是君宜爱吃的,她不明白,多禄那头狐狸精,为何要吃了?
张贴皇家告示的城墙旁,一向人群冷落稀少,今日君宜打从那里过,见到一大群乌泱泱的人挤在旁边观看讨论。
君宜有想过停下一瞧,到底是什么热闹引来这么多人,可一想起多禄手里捧着的莲花状香盏,她就不敢逗留。
想来那香片,快烧到一半了。
再不抓紧时间,那头臭狐狸精,定是要在自己腿上变出一条狐狸尾巴。
只是经过时,听到旁人叹了句可惜。
“可惜,可惜,皇后娘娘就这样疯了,被陛下打入冷宫,自生自灭了。”
皇后娘娘疯了?
君宜出宫不到半年,算来皇后娘娘快接近诞下龙胎的时间了,皇后娘娘向来养尊处优,好端端的,她怎么就疯了?
围得水泄不通的城墙外,君宜使出吃奶的劲,从人群里突围挤了进去,去看张贴的榜。
双目匆匆一扫那张白纸黑字,榜上果真写明了,皇后娘娘于上月初九在极乐宫犯了疯病,拿剪刀自裁,被太监及时发现,救下一命,现已褫夺皇后尊号,打入冷宫,永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告示未说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宫里只昭告天下,皇后娘娘疯了,被打入了冷宫。
进宫十余年,君宜一开始在浣衣局里当个洗衣小婢,每逢冬日,满手都是冻开裂的疮,又痛又痒,好在新帝登基,新主入宫,君宜被皇后宫中的掌事大宫女选中,从浣衣局来到了极乐宫,做个洒扫的婢女。
宫中能关押弃妃的冷宫院落众多,当初君宜所在的浣衣局旁,就有一个专门关押弃妃的小院子。
里面关着两个先皇的弃妃,围墙很高,门上挂着三把锁,每日都有两个太监拎着食盒进去送饭。
君宜从未见过她们的面,不过隔着一堵墙,时不时就能听到她们的尖叫声。
那声音像是见了老鼠,发出的恐惧叫声,拍门嘶喊大叫。
这关进冷宫,人是好好的,后来估计都会被关疯,变得不正常。
新帝登基后,浣衣局旁冷宫关着的两位太妃,君宜听说被迎出来了,送去了宫里一个住所养老。
只是没过几天好日子,两个太妃就蹬腿死了。
当时宫里都传是有人下毒,有意毒害两位老太妃,君宜不知是真是假,就当是真了。
宫里敢于向太妃下毒的人,只剩皇帝了。
传言他的母后生前与这两位太妃有过节,他登基后,不想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