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芹
“那师妹的意思便是从不曾想过这事?”
我被师妹一个术法逼出洞外。
显而易见的赶客了,但我却仍不依不饶,执意要问出个答案。
以师妹的修为,将我一时逼退确有可能,但要真的将我赶走,却还有些够呛。
我笑眯眯的,抬手消除了她的术法:“师妹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师妹的眼睛里终于被我逼出了零星火气,外加还有一点谨慎的探究。
她顿一顿,道:“师兄是确实发现了什么?”
她心平气和,双眉微蹙,目光直接而坦然地注视着我,好似要看进我心里去,拉出隐藏在我笑面之下的真实想法。
“唔……”我摇摆着手中扇子,含着笑避重就轻,“兴许罢,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师妹你只需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了。”
我笑吟吟的,摆出惯常应对她的姿态——以一张完美而无懈可击的笑脸,挡开所有探寻的目光,全身而退。
我是全身而退、如愿以偿了,但师妹就被我的死皮赖脸彻底惹恼。
“铛——”
沉珂毫不客气地砍在了我手中的折扇上。
“哎呀哎呀,都说了消气、消气。”
我抽身离了她八丈远。
师妹脸色沉沉。
虽说她惯来对我都是那个脸色,但同门相处这般久,从她细微的表情的不同察觉她真实的情绪我还是能够办到的,便识相地离她颇远。
好心的师妹在冷冷看我几息之后,毫不吝啬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自然是杀了。”
她的声调凛然而不可侵犯,是真真正正,受过正统修仙者教育的正道人士,所必须默认谨记的回答。
落地有声,震在心头。
她平淡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动摇,就是这般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我垂着眉尾,唇边尚还勾着笑,还要道她说得轻易,届时又是否真下得去手,就听师妹淡声补充:
“不过倘若真的是师兄或者清延师弟堕魔,凭着这几年师姐弟、师兄妹的情分,我也应当是下不去手的。”
坦诚而直接,大方磊落,我的好师妹就是这样的性子,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心底纯粹、心怀坦荡。
不仅在这吃人的玄云宗、吃人的修真界少有,在这四人的师门中亦是最为棘手,叫我束手无策,一直到如今,都不知道该拿她如何。
而现下,我也要对师妹的回答无可奈何了,只能弯着唇心思一转,用别的话儿逗她:
“想来是师妹被我气昏了头。这应当是不用师妹你烦恼的罢?倘若我们师门有人堕魔,还不消师妹你动手,师尊便会先行清理门户,再不济,别的峰头也该迫不及待,横加插手一番了罢?”
原本沉默着不知在思想些什么的师妹闻言瞪我一眼,道:“若如此,还不如由我来清理门户。”
“?为何?”
师妹一默,撇开脸淡声:“师尊他素来便不得闲插手我们弟子间事。”顿一顿,声调陡寒,“凌虚峰上的事,也轮不到别峰来插手。”
说到后头,她容色之冷冽仿佛是有别峰弟子来抢她的仙缘,而不是在替她解决那烫手山芋。
旁人身边若有亲友入魔,会是师妹的这种态度么?实在果敢大胆。
我几乎忍不住又要去用手中折扇敲师妹的头,但好歹忍住了,距离颇远也懒得再近她的身,就含着笑抽身欲退:“耽搁你许久,师妹,我便先走了。”
底下师妹不曾拦,直至我凌空御起扶风,即将要离去之际,我才听得她在背后平声问我:“师兄,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做什么?
我叹一口气,笑着俯身,饮尽身边美人递过来的美酒,再顺势沿着酒盏轻轻吻了吻她如玉的指尖,带着微醺的酒意。
美人“呀”的一声,又是惊讶,又是娇娇地笑,柔若无骨的手在我肩上一推,道:“真人这是在做什么?平白失了身份,原本合该是让婢子服侍您的。”
醉春居,修仙的仙人在凡间消遣的好去处,灯红酒绿,歌舞管弦,美酒美人应有尽有,醉生梦死、抛洒年月的好所在。
这里的一应歌舞姬、小娈童,都是为修仙的仙人而设,是最衬修仙者心意不过的,方圆千百里,无有其他秦楼能出醉春居其右。
我想我应当是醉了,抬手托着美人的下巴,细细观瞧,都能瞧见她眉眼疏落,一派深藏着的倦怠隐含其间,只是被姣好的妆容掩盖着,轻易不得见。
“怎的连你也问我想做什么?”我道,唇边笑意浮掠,深浓似酒,“不做什么,定是不会叫美人你为难的。”
绝不会叫你进退两难,手染不该染的。
美人长睫一眨,似懂非懂,似是觉得我这话说得奇怪,又觉无甚不妥,不曾细想,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