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今朝有了个师父。
说是师父并不尽然,在修炼一事上,剑魂愿意给予她的指点并不多。
常常他都是待在剑内,话不多,即使是面对今朝的搭话也大多保持沉默,他最常做的,只是在她遭遇危难时忽然出现,伸手帮上一把。
今朝想,也许以无神识、剑魂的身份,他确实不能现身太久,也不能说太多的话,所以他只能提供给她很少很少的帮助。
但那又怎样呢?就只是这一点点(不能说微不足道的)帮助,也足以让向来独来独往的她在心里把他当师父看了,或者说亦师亦友。
她从来都是这么个认真到有些死板的性格。
今晚又是一个雨夜。
今朝抱着潇潇,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萧萧肃肃的风声,想凡间该是到秋天了。
一阵一阵的雨下来,凡间的人该要添上衣裳,看枫叶如火了。
她有幸曾在这样的季节往人间一趟,为了那热烈的火红惊叹驻足。
无叹息一声,从剑里现身出来,缓缓自半空降落。
黑衣黑袍,万年不变的衣着。
今朝匆匆擦去眼泪,蓦地想起之前她问他在剑中对她所处可有感知,他答略知一二的事,不由不好意思地把潇潇放回身边。
他问:“去过人间界吗?”
今朝和剑魂,也就只有在这样的雨夜,才能互相静对,闲谈一二。
她答:“去过两三次。”
人间繁华热闹,不比修真界寂寞凄清。
“喜爱人间?”他再问。
“部分喜欢。”今朝答。
这个回答让剑魂略感意外,他看她一眼。
“前辈是觉得我多愁善感,七情过重,不像仙人,才问我喜不喜爱人间?”今朝爽朗,“虽则我喜爱人间热闹,但修真界我也喜欢的。”
不然,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地在这条路上拼搏。
剑魂沉默,问:“为何?”
他观她不喜争斗,不惯抢先,无有家人朋友、师长姐妹记挂,也不对功名利禄、青春美貌执着,无私无欲,本是最适合修仙的苗子,也是最不适合修仙的苗子。
她偶尔,不,是常常,又会为了些不足小事,心神牵挂,魂不守舍,更乃至于眼泪潸然,比如眼下,比如当日剑冢中。
他将一切看得分明,心有疑惑,便摸不准她真实性情样子,断不了她具体应当何往。
今朝道:“说不出为什么。”
自她稀里糊涂失了父母,在外游荡,又稀里糊涂入了剑宗,踏上仙路,这么几年,就这般过来了,也好像还算不错,并且正在越来越好。
她想了想说:“觉得我本来就该修仙?”
总之她愿意走在这条路上。
她不知道剑魂有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但他不再说话,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忽然说:“雨停了。”
今朝走到窗边,看到窗外星河灿烂,即使修真之人眼力极佳,她也仍然无法穷尽与星辰间的距离。
她只能倚窗而望,脸上现出些失神和着迷的色彩。
剑魂早早退远,等她回过神来,才摇身回到剑中,说道:“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