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通宵喝花酒,烂醉如泥,勾肩搭背返家的纨绔子弟。
阿绣听到了他们呢喃的醉语、嘲谑的浪笑和肆意的怒骂,间杂不少不堪入耳的字眼。
她张了张口,她要叫修吗?可是在有旁人的时候她不应该叫他。
修曾经很严厉地警告,她不能随便地叫他的名字,尤其在人前,他们正在通缉当中,不要因为一时的不谨慎之后后悔。
“如果你这么做了,我就杀了你。”修冷酷地说。
阿绣闭上嘴,摸索到自己放在身边的树枝,准备尽早尽快地离开。但才刚探路一次,树枝就被人玩笑性质地抽走了。
她听见那人用树枝轻轻抽打掌心的声音。
“喔,大家看,这里有个瞎子。”起哄戏谑的声音。
“喔,还是个小美人。”意外欣喜的声音。
阿绣站在那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有防备这些人这么快就接近了她,而且她对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如果就这样慌乱地逃跑,她很有可能撞上门墙头破血流。
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后退,依靠这面最接近她的、她能摸到的墙壁从旁边绕开。
她准备这么做,但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哦,无家可归在这里吃东西吗?”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绣的衣着,很老道地判断出了她的身份,笑了,“那跟哥哥我回家怎么样?好吃好喝的招待。”
他笑嘻嘻地说,手上树枝很露骨地在阿绣有些破损的衣服上游弋,从大腿到小腹,从小腹到……
他的手僵住了,不远处狐朋狗友的笑闹也戛然而止。
阿绣当然看不见,她只觉得气氛陡然间凝固了,然后就是修冷得像掉冰碴的声音:“继续啊,你。”
“我、我……”
阿绣听到这个刚才还嘻嘻笑着要戏弄她的人恐惧出声,词不成句。
接着就是他的颈骨被扭断的脆响。
“杀……杀人了!”
“鬼……鬼啊!”
纨绔子们四散奔逃,然后一个一个接连倒下,很快这个僻静的角落再度恢复僻静。
阿绣还茫然着,前一刻和后一刻的情形转变得太快,她的心情犹还沉浸在之前的惶恐无措里,等回过神更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修满怀戾气地从最后一个人倒下的地方回来,心情不太好地看着呆若木鸡的阿绣:“有人来了你不会叫我吗?”
阿绣嗫嚅:“你……你说有旁人在不能随便叫你的名字。”
“咔嚓”,她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修说:“没什么。”
他一脚把踩断的树枝踢开,又一脸嫌恶地把尸体踢走,说道:“我们走吧。”
发生了这档事,他们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阿绣默默没有反对(无法反对)。
她的手再次被缚住,被拉拽着走时下意识用脚探了路面,怕不小心踩到什么。
修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冷冷地说:“唯一死了的那个不在你脚下。”
阿绣:……
“嗯……嗯……”她结巴,匆促咳了一声,现在才有自己已经摆脱麻烦的实感。
她发自内心的为那个调戏她的人的命运感到遗憾,但她又不能借此指责修的行为,因此听修说这帮人只死了一个,她心里竟然神奇地放下了心。
竟然他们并没有死,那么就这么丢下他们在那里也没事吧?他们最后应该可以自己回家?她不能肯定地心说,没有答案默默跟随在修的身后。
再次进入丛林赶路时,修告诉她:“如果有别人在,但你觉得他们威胁到了你的安全,那你就可以叫我。”
他语气淡淡地修正了他之前的措辞,阿绣乖乖应下。
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阿绣心里浮起一个疑惑,因为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甚至将它问出了口:“修,你以前是‘释‘字辈的人吗?”
前方引路的修霍然停下脚步。
他诡笑着问:“你是这么想的?”
阿绣看不到他的表情,老老实实回答:“族人告诉我,字辈子弟们的伴灵,都与该字辈的人有着很大的渊源。”
“确实有很大的渊源,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察觉到自己手腕上绳索的力道忽然松了。她有些疑惑。
修问:“你知道为什么刚才我杀人的时候有个人大叫‘鬼来了’吗?”
她听到修迈近来的脚步。
“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吗?”
伴灵的存在对普通人而言是威慑,对字辈子弟是荣誉。拥有伴灵在偏远乡镇本就鲜少发生,拥有字辈的人也鲜少在这种地方踏足,乡人见识浅薄,在乍见来无影去无踪的伴灵突然在空气中现身时,难免惊呼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