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中被抄,自己与母亲双双落入人牙子手中,往后只有奴婢和妾室命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买她时愿意听她自己如何想的人。
余瑶不由惊诧地看了马车上的小厮一眼,又扫扫马车车厢,不知道里面坐着何人。
她道:“我不去你们家,要是敢来硬的,我咬断你手!”
终究她还是不愿意被买走,恶狠狠瞪着鉴安,认为如果要咬,第一个咬的就是他。
鉴安冷笑。
鉴宁则笑意微微,语气温和:“何故?我家主人极是恤下,姑娘若来,定不会受了委屈。”
受不受委屈与她何干。
余瑶道:“以我这张狂性子,怕是你家主人再温和,也会不几日就腻烦了我。贵府又是何必,白花银两,买个闹腾人,届时又将我卖了,我又何苦白白周转一遭!”
她张口就来,与其说是在劝解,不如说是在威胁。她张不张狂不知道,买她回去她会闹事却是真的。她现下就在闹,若带回家,更是会闹得他们家宅不宁。
鉴宁一笑,仔细听听马车里的动静,开口:“不妨,主子说无碍,他身边惯来冷清,姑娘就是闹腾一些也可。”
鉴安冷不丁插话:“你若扰了主子清净,我第一个……”
后续的话被鉴宁用眼神制止。
余瑶全然不惧,张牙舞爪回了鉴安一个冷笑,绷紧下颌:“我说不去,你家主子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鉴安:“你!”
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人,脸上怒意横生。若真要买她,她还能拒绝了么?!
鉴宁脸上的微笑也收了收,专注看她一阵子,蓦地垂下眼,脸上现出些恭顺的服从。
余瑶蹙眉,正莫名,就听一道清润的声音:“南郡丹州,裴参军,是姑娘远亲不是?”
一支玉笛不知何时从车帘内伸了出来,掀起一条缝。
众人窥去,只见车里人下颌微收,唇色薄红,眼睛弯着,话音里带笑,一点不恼,端的是清整温和。
“我正要前去,不知姑娘可愿去否?”他微微扬起下颌,又将玉笛收了回去,音色朗然,“若去,就莫要拖延了罢,但凭姑娘心意。”
话毕收声,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车厢里静静的。
余瑶一呆。南郡丹州,裴参军。她心跳如擂鼓。
鉴安拂袖,主子发话,便睨她一眼径自上了马车。
鉴宁看她呆滞,也只当她心中不愿,将要驭马。
余瑶忙道:“等等。”她抢上前扯住辔绳,“你说的可是真的?”她问车里人。
“自然,主子说话还有假?”鉴安再睨她一眼,代答之后皱起眉要扫开余瑶的手。
余瑶不放:“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又如何知你们是哄我还是不哄我?”
鉴宁:“这就要姑娘自己斟酌了。”
他满面温和,笑意盈盈。
余瑶:……
她咬牙:“我去!但是你们等我一会。”
鉴安:“?做什么?”
“就一会!”她立刻折身返回,远远的传来她的话音,“我取个东西!”
因为无人再拉她的绳索,竟让她顺利地跑走了。
吴婆子目瞪口呆,以为她是逃跑,想要抓她。
鉴安后知后觉,也惊怕她是寻个借口,直接逃走,毫不犹豫跳下车来追,车里却忽传来几下轻叩:“等着。”
鉴安:“可若她……”
“无碍。”
等啊等,就连吴婆子都觉得余瑶是不会回来了,两股战战,就见一个人风一样地跑近,见到他们表情一松:“我……”
鉴安不满道:“你干什么去了?”
原本要给出的解释戛然而止,余瑶吃软不吃硬,当即冷冷回答:“与你何干?”下一秒变脸似的,抿唇向鉴宁,也向马车的主人解释,“有一个娘姨照顾我颇多,我托她保管了些东西,她住得远,花费了些时候。”
正要道个歉,鉴安道:“好大脸面。”
余瑶:……
她冷冷看他一眼。
两个人结下梁子,直到马车停在宅院前,将要落脚,也没有握手言和的打算。
鉴宁只能笑着将他们分开:“鉴安。”
鉴安抛下余瑶去敲门,宅院内留守的仆人乍听主人来,一副吃惊的样子。
鉴宁去取马车上的东西,见余瑶跟来,道:“姑娘去主子那问一问罢。”
余瑶一愣,后知后觉去掀马车车帘,告知道:“公子?”
好听的声音回答:“知晓了。”
却并不下车,并用一温凉的物什阻住了她继续掀帘的手。
余瑶也不管,话传到,走回去替鉴宁拿了个香炉,帮忙准备。
她平素未曾干过整理家居的活,但马车上准备